刚换上白玉酒杯，一杯酒还没斟满，就见如懿站起身来，肃着脸朝弘历屈膝。
如懿：" “上纲上线？是啊，皇上觉得好，臣妾不该多嘴的。”"
那语气硬邦邦的，合着倔强生生插进弘历的耳朵，使他不自觉地拧紧了眉头，心底犹如野草燎原，霎时生出无尽烦躁。
他不停地以眼神暗示，提醒如懿注意场合，赶紧把嘴闭上。可如懿却仿佛瞎了，她就要说，非说不可，还滔滔不绝。
如懿：" “如果臣妾对令嫔之舞不闻不问，等日后此事闹大了，太后追问，前朝弹劾，皇上回想起今日，一定觉得臣妾不在意您。无情，才会无心。”"
如懿：" “可若臣妾为着前朝的安稳忧心，为着皇家的颜面考量，为着皇上的清誉思虑，皇上又觉得臣妾对您横加干涉，不够和婉，不够恭顺。”"
听到这里，始终忙乎着安慰赵飞燕的嬿婉抬起头来，难掩惊讶地审视如懿。
虽然是注了水的青梅竹马，但如懿果真了解她的少年郎，专门薅龙之逆鳞。
又是前朝，又是太后的……
玩攻心计，如懿可以啊！
看着如懿一脸大义凛然，侃侃而谈，嬿婉不禁恍惚，她此刻的样子，跟只会干巴巴高喊“清者自清”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让她自证清白，她软的像条虫，让她打压宠妃，她猛的像条龙，真乃神人也。
不愧是女主，跟正常人之间隔着十万八千里，如懿脑子里为数不多的智商，大概都用来搞墙头马上和盯着弘历的裤裆了。
气氛越发冷凝，陆沐萍悄悄扯了扯嬿婉的袖子，嬿婉懒得搭理她，只支着下巴观察弘历。很好，脸色跟锅底似的，焌黑。
殿内灯火通明，那黑过于明显，估计如懿也发现了，因为她突然转换姿态，从倔强变为柔弱，走起了深情白莲花路线。
如懿：" “如此两难，好像臣妾无论怎样做，都是错的。那么，还请皇上告知，臣妾究竟该如何去做，才是对的？”"
把玩着酒盏的弘历撩起眼皮，那眼珠儿亮得诡异，里头交织着冷漠与怒火。
他看着如懿，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砒霜之事再次滑过脑海，弘历克制不住阵阵起疑。当年迫于诸多压力，他将如懿打入冷宫，如懿是不是对此心怀怨怼……
心中有恨，所以才像变了一个人！
弘历：" “如懿，朕曾经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女子，亦有才干，如今看来，却是朕看走眼了。如若在两难之地无法做到两全其美，你这一宫主位……”"
缓缓坐直身子，弘历撂下酒盏对如懿淡淡一笑，语气温柔的令她毛骨悚然。
弘历：" “能力不足，也不必做了！”"
如懿：" “皇上？您……”"
从未想过弘历口中会说出这样的话，如懿如坠冰窟，冷的直哆嗦。似有冰水自头顶淋下，将她里里外外，浇了个透心凉。
他怎么可以这样说她，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她，仅仅是因为狐媚的令嫔吗？
她知道，她就知道，那些模糊不清的预感都是真的，弘历待令嫔非同一般！
无关出身高低、无关品性优劣、无关学识深浅、甚至无关容貌美丑，弘历他……
就是单纯的，喜欢上了令嫔这个人！
不过瞬息之间，震惊、嫉妒、苦涩、悲凄、恐惧，等等情绪齐齐涌上心头，凝聚于五内翻涌不休。如懿口干舌燥，整个人茫然地立在当场，喉咙里发不出一丝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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