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缠金线的云锦丝袍委落在地，沾染着璟兕连绵的泪水，最终洇灭不见。
如懿：" “璟兕，你不懂。”"
缓缓蹲下身子，握住璟兕的手，如懿怜爱地盯着她的眼睛，低声诱哄道。
如懿：" “你自幼受宠，无忧无虑养在深宫，不明白额娘的苦心。你不愿意远嫁，额娘也舍不得你。可额娘今天要教你四个字，叫作‘无从选择’！”"
发泄过后，只剩下满心凄惶无依，璟兕茫然四顾，不防正对上如懿的目光。
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里暖意融融，令人情不自禁想要靠近，璟兕下意识重复。
璟兕：" “无从……选择？”"
如懿：" “是，无从选择！”"
疲倦而黯淡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精光，如懿单腿跪在地砖上，仰视着璟兕。
如懿：" “皇上执掌江山，无从选择安邦定国的职责；皇后身为中宫，无从选择母仪天下应尽的义务；公主是天之骄女，享受俸禄供养，同样有身为公主而无从选择的人生。”"
如懿：" “孩子，额娘实在已经是没办法了。住这个皇宫里，卑微如奴才，高贵如你我，一辈子都只有四个字‘无从选择’。”"
再顾不得所谓的公主仪态，璟兕眼底含了一丝缥缈的奢望，慌乱追问道。
璟兕：" “难道……一定要是女儿吗？”"
如懿：" “你皇阿玛要是有办法，也不会舍得将你远嫁了。满蒙联姻是先祖定下的规矩，而博尔济吉特部尤为要紧。”"
从怀中抽出一方绣帕，帮璟兕拭去腮边斑斑的泪痕，如懿无奈地叹息一声。
如懿：" ”你皇阿玛原也想着，把柔淑长公主嫁过去。但若真这么做了，无疑是加强了太后与蒙古各部的联系。”"
难道嫁一位公主过去，蒙古就会跟皇阿玛对着干，转而去支持常年卧病在床，随时可能与世长辞的太后吗？
政治上的事情璟兕不懂，只觉荒诞。
璟兕：" “就因为太后的端淑长公主嫁去了蒙古，所以柔淑长公主便不能再嫁？这是何道理？”"
虽然是半蹲的姿势，脊背挺得却如松般笔直。如懿目光坚定，内里不乏冰冷，那种冷，似乎带着某些无可回旋的余地。
如懿：" “是！博尔济吉特部是大清最最重要的姻亲，是北方安定的保障。所以要嫁，你皇阿玛只能嫁自己最亲近的人。”"
盯着璟兕湿红的眼眶看了须臾，压住胸腔中翻涌的酸涩，如懿决然道。
如懿：" “璟兕，额娘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宁愿将你远嫁，也要让你嫁得尊贵，嫁得体面！”"
心底的期盼之情逐渐消散，璟兕抱着仅存的最后一缕希望，苦苦哀求。
璟兕：" “可蒙古那么远，女儿若是嫁过去，日后咱们母女就再难相见了！额娘，女儿是您唯一的孩子，您真的舍得吗？”"
起身拂去裙摆处的尘埃，如懿弯腰握住璟兕的双肩，口吻郑重而强硬。
如懿：" “舍不得也要舍！璟兕，你嫁去科尔沁，便是咱们母女最好的出路。额娘出身后族，可自从先帝弃绝了姑母，乌拉那拉氏再也不比从前了。”"
随着如懿越说越多，璟兕双颊边的血色也跟着抽离褪去。变得如同窗外纷纷扬扬的柳絮一般，飞白点点，全无生气。
她此刻终于看清，额娘心里只有乌拉那拉氏的荣耀，真的不在乎她这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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