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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约他相会(1 / 1)


落盈透过冰棠雪的眼眸,发觉屋内的光线越来越暗,已到暮时。

她没想到,由于冰棠雪睡了一天一夜,毫无困意。以前那么容易嗜睡的人,今日难得一直保持清醒,连午觉也舍去。

这可坏了她原先的计划,若是鸳鸯等会儿过来,说东西已备好。那么这公主必定起疑,整锅汤都会毁掉。

一定得立刻、马上想出方法,让冰棠雪赶快入睡。

这会儿她被困在身体里,无法行动,言语也由不得自己,唯一能帮助她的只有——系统!

落盈在心中乞求道: [系统在吗,吱个声,我有事相求。]

系统可爱的语气,充斥着她的脑海:[在哦,有事请讲。]

[帮我个忙,把冰棠雪给搞晕。]

[……]

沉默了良久,系统正经道:[天下可没有白掉馅饼儿的事,你得答应本系统一个要求。]

[你快讲。]落盈很是着急,这会儿窗外已经是蔚蓝色一片,屋内灯光亮起。

约定的时间已经快到了!

[套出他俩此行入宫的目的,交易方可达成。]

落盈管不了那么多,攻略为上。哪怕他俩一看就不是很好欺骗,但是当务之急要紧。

二话不说,答应道:[成交。]

她只听到系统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脑海,似乎它很高兴,因为情节又推进了一步。

冰棠雪此时正在用晚膳,刚吃了一口红色的糖枣,莫名其妙地闻到屋内传来一股让人昏昏欲睡的味道。

原来是香炉里,仅剩的一点儿安神香,忽然被窗外吹进来的微风,翻得残渣又星星点点,泛出猩红色的火来,燃起了还未烧尽的余香。

“奇怪,啊哈~”冰棠雪困意袭来,微张小嘴,打了个哈欠,眸子里蕴起水汽来。

疑惑道:“怎么突然想睡觉了?”

话声一落,当场就松了筷子,趴在了饭桌上,阖上了眼眸,一头蓝发垂到腰间。

过了片刻,桌上的女子猛地睁眼,支起上半身,甩发兴奋道:“系统果然厉害。”

“小样儿,还想跟我斗,你不想让我出去,我偏要出去。”落盈傲娇地走到铜镜前,对着镜中的倾国佳人,自言自语后,梳装打扮起来。

“公主,安排好了。”鸳鸯匆忙地开门而入,一脸心虚地关上了门窗,生怕隔墙有耳。

落盈盘了个飞仙髻,插了一对玲珑珠花,流苏垂到柔肩。满意地笑了笑,让她在一旁等候。

起身,坐在书案前,在宣纸上沾墨提笔写到:“听闻北垠有一琴师,技艺精湛。想与先生一较高下,戌时,于春熙河畔,静候郎君。”

这理由不错,落盈颇为自信地点了点头,他定会赴约。

又提笔行书:“此等世间绝艺,本公主也想一睹盛况,不知琴师是否愿意携吾同行,如若有意,静候佳音。”

这样一来,师尊是神仙,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宫,并且还不会让鹿鸣发现,内心啧啧感叹自己怎么又聪明了几分。

将纸张叠好塞到鸳鸯宽松的袖袍中,又埋头贴耳,让她去传信给琴师。

趁此间隙,落盈换了身玫瑰红蹙金瑞锦齐胸襦裙,站在镜前转了一圈。总觉得缺少了什么,陡然发觉这冰棠雪一贯血色缺失,没有红润之态。又抹了些胭脂水粉,补上红唇。

些许红色的添加,倒是衬得她皮肤更为白皙通透,似皎洁月光不染瑕疵,霎时惊艳了夜色。

落盈还沉醉于“自己”的美色难以自拔,呆呆地望着镜中红衣女子。

“公主。”

那一声,惊扰了她的孤芳自赏,回眸时刻,便是永生难忘。

白衣男子笑意盈盈,青色的翠竹盘绣在他的衣袖处,加了几分清丽之味。朱唇因为灯光染上了水泽,眸中也倒映着明亮和她。一头青丝披在身后束起,被外面的雪色和月色显得若山谷的一汩清泉泄下,带来了安宁不争。

他似乎也被今夜的她,美得有些呼吸一滞,站立在门口许久,甚至忘了关门。

直到落盈被冷得打了一声“啊啾”,他才收回了自己的失态,轻轻地合上了那扇门。

初次来女子闺房,寒舟有些拘谨和腼腆,不敢四处乱瞟,也不敢轻易坐下,只有站着,直愣愣地目视着前方的她。

“寒舟,我们启程吧。”落盈一袍红裙垂到脚踝处,正好离地三寸,双手背在身后,朝他笑魇如花。

男子有些羞涩,微微提起衣袖,遮住了自己泛红的脸蛋,轻声道:“公主,微臣多有得罪。”

然后,慢慢地走到落盈身前,才发现自己高出她好许。低头可以看见她的发顶,再靠近一点点,完全可以挡住一片灯光,让阴影笼罩着她。自己高大的身躯,衬托得她更娇小可人,精准地察觉她才到自己肩胛骨处。

一挥袖,揽住她的盈盈细腰,抓住金帛的腰带,不敢太过于亲密。

落盈一时慌了,不知该将双手放着还是抱着,有些措手不及。

直到寒舟发现她的异常,温柔启唇道:“抱紧我,公主。”

她得了应允,才大胆地环住他的腰身,收紧了双臂,才发现宽大衣袍撑起的身材根本就是假象,他十分瘦弱,除了高了些。

落盈十分努力想抱住他实实的腰身,才发现腰间的褶皱一个接一个的起来,都是空的。师尊这腰,和往常一样,不盈一握,结果自己还用两条胳膊抱他,完全多此一举。

听到他轻轻道:“闭眼。”

落盈这期间,只能感受到耳旁的微风和渐渐吵闹声轰挤。

“睁眼吧。”

随及,落盈能明显感到双脚踩地,腰间那只手离去,风声渐小,人群声加大。

眼前是春熙河畔,这是雪国北垠城温度最高的河流,终年不冻。是以有各色船只,在此停泊。

寒舟打量了一圈,都没发现这四周有疑似琴师的人影存在,不解问道:“戌时相约,时辰已到。公主,你说的高人呢?”

“这……”落盈开始打马虎眼,四处瞟着鸳鸯安排的那艘游船。

河水碧波荡漾,离老远,便看见一艘体积最大的画舫从东边驶来,画舫上张灯结彩,顶上涂着黄漆,船柱雕梁画梅。船内灯火明亮,若隐若现地还贴了张红色横幅,冒似上面用研墨写着“十三公主预订”。

“那儿呢。”落盈用手指了指那艘船,又解释道,“为方便你俩切磋,我特意订了艘画舫,想必他已等候你多时。”

寒舟揽手抱起落盈,蜻蜓点水般地从水上飞到了那艘船只上。落地船板,她只觉得刚才那一幕,似曾相识,仿若回到了上川,师尊第一次带她越过芦花泊。

“还是无人。”寒舟从船头走到船尾,绕了一圈,除了个划桨的布衣老师傅,没看见半点琴师的影子,微微有些生气,眉头蹙起。

落盈顿时心中大呼:[糟了,这谎好撒,不好圆呐。得想个法子,骗骗他。]

“寒舟,其实,本公主就是那位高人。”落盈满脸严肃,一本正经。

寒舟扭头看她,眸中有些惊鄂。

“本公主练琴三年,那日一舞,听闻是你伴奏,当时就想与你一决高下,不知你可否愿意?”落盈在船房内的长桌旁坐下,抬头认真地看着他。

“自然愿意。”寒舟落座她身旁,收敛了惊讶,双眼之间,是对她的期许。

寒舟右手轻轻拂过长桌,弹指间,他那把黑琴就现于二人面前。

“请,公主。”

落盈低眉起调,拿出了她专业的气势。

时而琴音飘渺如风中芦絮,时而沉稳如碧泊不漾;时而激扬若白昙绽放,时而琴音空蒙若木屋孤立。

寒舟起了兴致,他没想到,三年竟然可以把琴技练得如此这般出神入化,是为世间少有。与他之技,颇为相似,感觉这人仿佛出师于他手。

又挥袖,配合起她来,弹起那把玄冰古瑟。

琴与瑟时分时合,合时流畅如佳偶天成,分时凄凄如恋人别离。

寒舟阖眼,能感觉眼前展现出一幅画卷。

芦花纷飞,飘似白雪,碧泊之上,木屋后院有一池白昙,竞相争放。玄服男子和白衣女子,牵手话语甜甜,走过了许多岁月,最终却又不得不甘舍分离。

琴声戛然而止,落盈感觉自己的情绪似乎有些控制不住。果然世人皆道,音乐能调动人的情绪。

落盈抬起红袖,擦了擦右角快要溢出的泪水,鼻尖微微发酸,她忆了往昔在上川的那三年。

心中犯酸:[真不知,何时能回去?何时能与他再见?]

微微后倾,仰头眨了眨眼睛,把泫然欲出的泪珠硬生生地逼了回去。又几次深呼吸,情绪才平稳。

落盈再将头轻轻放平时,寒舟的瑟音已止,他正满目温柔,微微抿嘴地看着她。她刚才那副梨花带雨的可人样,全部被他尽收眼底,也尽收心底。

寒舟不知为何,看到她落泪,心里有股酸劲儿,可自己着实意犹未尽。竟然还想把她欺负哭,再观一次美人掉泪,没想到自己也有坏心眼儿的一刻。

“方才听闻你琴声,看到了些画面。不知,你曾口中的那个故人,也在里面?”寒舟记起了那日,在大雪天,她哭着为他撑伞,握他的手,只是借辞,说像她的故人。

“是……”落盈被他这么一问,情绪又有点儿绷不住,只有呜呜咽咽的嗓音中,蹦出来一个字儿。

寒舟从来没有安慰过女子,有些手足无措。听到她的答复,心中蓦然酸溜溜的。

[没想到她心中有人。所以对我好,与我亲近,只是因为像她故人?]

不敢深究,淡然地摇了摇头,打消了这种想法。

落盈瞧着眼前如此相似的容颜,他虽是少年师尊,但却只是幻境之人,也不过是个假的罢了。

可情绪还是很轻易地被他调动,干脆别过头,起身走出了船房。

明灯烟火还未使用,落盈瞧着寒舟跟在她身后一同出来,抬手击了三下掌。

霎时,他们头顶上空传来剧烈而响亮的“噼啪”声,震耳欲聋,接连不断。

整个春熙河畔被七彩绚烂的烟火笼罩,万千明灯从红墙黑瓦的古香建筑中升起,越飘越高,遮住了天上的一片星光,只见人间一片灯火。

寒舟清俊的脸上,为这美色折服,微不可闻地展露一点笑颜,侧头去看他身旁的落盈。所有美景,只想与她分享。

空中一片灿烂,灯下红衣女子,绝美的侧颜,流畅的线条,睫毛洒下一片斑驳,印在恰当好处的鼻梁上,那模样仿佛走入了他的心中。

“喜欢吗?”落盈朝他眉眼弯弯,流苏随她的微动,发出了清脆的“叮当”声。

“啊?”寒舟被她这一问搞得有点糊涂,仿佛这明灯烟火,是她为他放的。

“我让人特意燃三千烟火,点九千盏明灯,望君欢喜。”她没有看他,抬头欣赏,音色甜美温婉,飘散于嘈杂声中。

[为我大雪日撑伞,为我花一亿卖瑟,为我燃三千烟火,为我点九千盏明灯,只是为了博我一笑。这些值得吗?]

寒舟想不通,于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十三公主,为何对他一个卑微的琴师如此之好。

猛然想到的答案,让他攥紧了左手衣袖,心中若黑石压制,闷闷的,喘不过气。

寒舟淡淡地质问道:“是因为微臣像公主的心上人?”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后,感受到了涌上心头蔓延的苦涩,害怕又惶恐着答复。

与此同时,落盈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她没有回答,只是沉默,想假装没有听到他的发问,敷衍过去。

可寒舟是神仙,不是凡人,她一点心思都瞒不住他。

“既然如此,卑臣知道了。”寒舟朝她微微俯首,欲要离开这画舫。

落盈察觉他情绪不对,想挽留,想解释,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她确实找不到任何一个理由,讨他欢喜是并不是单纯想与他交好,而是另有目的。

她看着船下滚滚河水,一咬牙,假意不小心跌倒,“扑通”一声,反身坠入河中。

她只记得落水那一刻激起的层层水花,沾湿了那人决绝的白衣。还有初春的河水是如何冰冷刺入骨髓,她呛喝了几口春熙河水。

她在赌,他会救她,他不会如此狠心,弃她于不顾,让她淹死在春江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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