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的身影眨眼间便从几米外窜到了自己跟前,段尘咳出一口血,抬头才看清来人。
宋延泽半蹲下来,冰凉修长的手指在这个驱灵师Alpha愣住的脸上拍了拍:
“还记得我么?”
段尘疼得直不起腰,刚刚那一击多少带了点私人恩怨,这鬼明显是往死里踹。
宋延泽指尖微动,地上的那杆长枪便乖乖飞到他手里,他漫不经心地颠了颠:
“你当初说我是凶鬼,劝幺儿不要睡我。”
“好像你还打算用这玩意儿捅我几下来着。”
宋延泽若有所思,转动手里的长枪,锋利箭头直指地上动不了的人。
这鬼怎么强到这种离谱程度?
还心眼儿小得跟芝麻似的。
段尘趴在地上没有动作,由着宋延泽拎着他的领子端详,他吃痛地紧蹙着眉,出声道:
“沈指挥是让你来救我的。”
他故意提了沈彦舟的名字,见面前这凶鬼没有半点反应,才不得不抓起什么来保命。
宋延泽没吭声,却敏锐地察觉到段尘眼底的一抹狠色,他猛地后撤两个身位,段尘握着地上锋利肋骨的边缘几乎是擦着他的喉咙划过,割出了一道没有流血的细小伤口。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防御,宋延泽下意识地抬手袭去,尽管反应过来后收敛了许多力道,那个驱灵师还是被他击飞摔进骷髅堆里,一动不动了。
“完了。”
幺儿要打死他了。
宋延泽心里咯噔一下,过去探了探人的鼻息还有热乎气,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抬脚在段尘腿边踢了踢:
“好弱。”
宋延泽回头看向身后还在跪着的一群骷髅鬼,目光落在最前头的两个:
“你们俩,过来。”
两个骷髅鬼嘎吱嘎吱地爬过来,老老实实地蹲在宋延泽脚边。
“抬着他。”
宋延泽指向昏死过去的段尘,唇角一弯,又改口道:
“算了,拖着吧。”
两个骷髅鬼点头,一左一右抓着段尘的两只脚踝,开始在地上拖行,跟着宋延泽走。
两个骷髅鬼吃力地拖着,一边掉骨头一边捡,捡了再自己安装回去,继续拖。
宋延泽在前头哼着哨,走得悠哉悠哉,前路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红嫁衣的女鬼,跪在地上挡路。
紧接着冒出第二个,第三个,眨眼功夫面前已经跪了不下百个身着鲜红嫁衣的女鬼。
她们虔诚地伏在地上,气息相聚,成了巨大的悲恸。
宋延泽眸光粗略扫了一眼,她们似乎有冤,想来请他做主,严惩那个害死她们的恶人。
宋延泽没理会,淡淡收回目光,冲身后的两个骷髅鬼不耐道。
“拖快点,我想幺儿了。”
言外之意,已经是让她们滚了,宋延泽不是什么仁慈的王,他没有怜悯之心,不会敬畏鬼神,也不去怜爱苍生。
认识幺儿前,他的世界里只有无尽屠戮,认识幺儿后,他的世界简单分为了四类。
和幺儿有关的,和幺儿无关的。
能幺儿高兴的,和幺儿不高兴的。
显然这群被残害的新娘女鬼,跟这上面四类哪个都不沾边。
“......”
似乎是看出了宋延泽漠不关心的模样,那些鬼新娘开始更拼命的磕头,安钦握着她们的灵牌,致使她们无法投胎也无法报仇,更不会有驱灵师相信她们的鬼话。
没人能帮她们解脱,这只恶鬼是目前她们唯一可以看到的希望。
夜风很凉,气息悲恸,淡淡的雾气又开始聚拢。
她们赌上一切,近乎孤注一掷地恳求宋延泽。
一串珍珠项链因为女鬼的磕头动作,勾到了地上的石头,散落的珍珠圆溜溜地滚到了他的脚下。
脚下有踩到硬物的触感,宋延泽垂眸看了眼被碾碎的珍珠,在众鬼战战兢兢中突然半蹲下去。
开始一颗一颗地把散落的珍珠捡起,放在手心里擦了擦,一颗不落地装进口袋里。
“还有么?”
宋延泽冷不丁地抬头,眸光淡淡略过一群鬼新娘。
她们愣了一秒,这些阳间玩意儿对地府来说一文不值,反应过来全都开始扯耳环,戒指,项链,手镯,各种各样的名贵珠宝全都奉献到宋延泽面前。
很快就堆起了一个小金山。
宋延泽唇角弯了弯,折回身去扒了段尘身上的婚服,把这些名贵珠宝全都扒拉进去,仔仔细细地系成一个大包袱,扛在肩头。
“有觉悟。”
宋延泽点了下头,似乎很是满意,然后折断一根桃木枝,开始在地上画人像:
“你们去给幺儿送钱。”
他画好后将桃木枝随手一丢:
“送到幺儿高兴为止。”
这是同意帮忙的意思,这群鬼新娘万般感激地又开始磕头,最前面的几个女鬼围过来看画像,然后一脸懵逼:
“???”
一个圆圈四个叉叉,隐约能看出来是个带把儿的,这也未免太草率了些,根本认不出来,但她们又不敢吭声。
宋延泽摆摆手让她们别挡路,心情颇为愉悦地扛着一大兜珠宝往山寨里走。
他刚刚进到偏院,便碰到了迎面而来的沈彦舟,伸手把人抱了个满怀:
“来接我?”
沈彦舟本是追出来看符峥的踪迹,没想到恰巧遇见宋延泽回来,他一瞬明白为什么符峥突然逃跑了。
他不敢想,若是这蠢鬼再晚来一两分钟,符峥刚刚会做什么。
“呐......”
宋延泽把肩上的大包袱丢给沈彦舟,眼底尽是宠溺的笑:
“打开看看。”
沈彦舟还从刚刚虚惊中没缓过来,拆开一团婚服,里头金光闪闪的珠宝,简直要闪瞎他的双目:
“哪来的?”
他后知后觉地拿起一个翡翠玉镯,色泽上上乘,定能卖个好价钱。
沈彦舟蹙眉望他,满脸地不敢置信:
“你去挖人家坟了?”
宋延泽搂住人,在沈彦舟唇角亲了口:
“瞎说,路上捡的。”
沈彦舟捧着一堆名贵珠宝愣在原地,抬头看宋延泽时发现了他身后的两只骷髅鬼,和光着膀子被拖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段尘:
“他,他受伤了?”
宋延泽头也没回,将掉在地上的一个玛瑙戒指捡起来:
“不知道,我找到他的时候,人就已经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