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很疼。
四肢百骸都像是被拆开重组。
宋延泽被迫将思绪从回忆里抽出来。
全身像血液沸腾一样的躁动，难以忍受的疼痛。
这里是CHARON，是罗酆六宫，没有他的Alpha，没有幺儿信息素的安抚。
只有手腕上一条粗重的锁链，和四周冰冷的墙壁，宋延泽蜷缩在地上。
他一直觉得自己体内被注射多了，早就有了催化剂的抗体。
可这次恶化剂带来的反噬格外漫长，刺骨的疼痛像毒蛇撕咬，让他清醒的痛苦着。
好想抱着幺儿。
.........
灿金灿金的阳光透过教堂玻璃窗折射进来，教堂内仿佛笼罩着一层柔和温暖的清雾，沈彦舟跟唐凌摆摆手，就此告别。
出了教堂大门，他便一通电话拨过去找林听晚自首。
手机里嘟嘟响了好半天被拒接，沈彦舟捏着手机一愣，这行为很不林听晚。
等他第三遍打过去时，电话才被人接听：
“有事？”
林听晚的声音有些哑，清冷的声线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带着不均匀的喘息，低低沉沉的。
“我又掺和了人类的事情，现在自首，能进罗酆六宫了么？”
沈彦舟直奔主题。
“你是不是脑子......”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是有些生气，但话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老大？”
沈彦舟喊了句，没人应声。
实在是林听晚的嗓音听起来有点虚弱和沙哑，有气无力的，他有些担心地又问了句：
“你受伤了么？”
没想到电话直接被人挂断，沈彦舟一头雾水地看了眼，算了，全当自己多虑了。
谁能伤到林听晚啊？
沈彦舟就当人不说话是默认了，回了趟CHARON收拾东西，直接去了罗酆六宫。
他到那里的时候，男小鬼Beta正盯着监控一脸惊恐，哆哆嗦嗦地打电话搬救兵：
“那个，A区1号房的罪犯，要，要越狱了！”
“那么粗的链子，他被打了抑制剂还能挣断！”
？
沈彦舟好奇地走过去看，在罗酆六宫里，房区号越靠前，说明关押的鬼怪越凶狠，A区还是1号房，他想看看关的是哪个瘟神。
既然敢越罗酆六宫的狱，估计等驱灵师赶过来，他就要被身首异处了。
电脑屏幕是上，监控画质十分高清，沈彦舟看了一眼便愣住了。
空旷的密闭室里，那人后颈插着腺体抑制针，攻击力极强，被压制了灵能还能徒手将墙壁打出裂痕。
正在发疯的那人，是宋延泽。
“等等！”
沈彦舟一下掐断了男小鬼Beta小鬼手里的电话线，阻拦道：
“我能让他冷静下来，别让那些驱灵师来！”
男Beta小鬼一看是沈彦舟，面色一喜，沉浸在见到偶像的喜悦中，但反应过来又担心道：
“他攻击性太强了，已经打伤了好多S级以上的Alpha，偶像别靠近他，你会受伤的！”
沈彦舟置若罔闻，盯着监控里被疼痛折磨得冷汗直冒的宋延泽，皱眉;
“没事，他不敢！”
男小鬼Beta还在迟疑，那是重点牢房，他没那么大的权利决定探视权，刚想再打电话请示一下林听晚，便听到沈彦舟再度开口：
“我是他的Alpha。”
“你不开门的话，我就要劫囚了。”
语气温柔缱绻，却又坚定强势。
“......”
男小鬼Beta没再吭声，咬了咬唇，将钥匙递给了沈彦舟。
他盯着人进去的背影，眼泪汪汪，手指绞着衣服，决定去吃十桶炸鸡来祭奠一下自己还没开口就失恋了的爱情，化悲愤为食欲。
A区1号房是罗酆六宫首要禁闭室，光是门锁就有四道，沈彦舟一进入便被浓呛的雪松信息素的味道，震慑住在原地。
由于空间封闭，信息素的味道聚集在一起，浓郁得吓人。
他将门咔哒一声合上，目光落在房间里失控的Enigma身上，那人眼里全是红血丝，脖颈上青筋明显，也在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空气传来淡淡的爵士红酒信息素的味道，像混沌中的一根针刺进了宋延泽的大脑，他被这味道唤起了一丝清明，看清了站在门口的沈彦舟。
“幺儿......”
他拼尽全力压制体内汹涌澎湃的暴虐因子，一步一步朝沈彦舟走过去。
锁链的长度有限，只能让他走到距人四步远的地方，宋延泽被迫停下步子，哑着声音：
“过来。”
沈彦舟没动，他蹙眉望着，为什么恶化剂的药效还在，明明以前宋延泽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疼到现在，宋延泽已经快要接近麻木，他能忍受身上传来的痛苦，却忍受不了不触碰幺儿。
他的Alpha近在咫尺，呼吸包裹着他，淡淡红酒信息素的味道安抚着他，这些都像毒药一样蚕食他所剩无几的理智。
“疼，让我抱抱。”
宋延泽鲜少会露出这种乞求示弱的语气。
“......”
沈彦舟神色里带着心疼，宋延泽一直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以前不管伤得多重多狠，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此刻他面部疼痛到扭曲，可见恶化剂的副作用毒性有多强。
“我应该，早点来的。”
沈彦舟靠近他，将衣领扯了扯，露出自己后颈腺体，释放出更多的安抚信息素。
“不用。”
宋延泽又将他的衣服拢了回去，把人紧紧搂在怀里，力气大到像是要把人融入自己身体里，开始拼命克制压抑自己：
“别动，让我抱抱......”
“抱抱就好。”
沈彦舟的腺体被他毁了，强行释放红酒信息素会给腺体带来刺痛和负担。
哪怕宋延泽自己疼得要疯，也还有一点理智绷着他，逼他收敛自己，防止误伤沈彦舟。
“蠢鬼......”
沈彦舟说不出来自己什么感受，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心头，稍微一想都像针扎一样疼。
他知道自己就是宋延泽理智的最后一根弦，只要自己拉动它。
宋延泽就算被恶化剂的副作用吞噬理智，化作怪物，他也会拼命克制自己停下。
沈彦舟声线很低，带着丝不易察觉的颤：
“这么爱我的话，当时为什么要那样折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