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
沈彦舟蹙眉，目光落在少年脖子里挂着的红绳三角符上，没吭声。
“人在撒谎的时候，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虚弱，声调会不自觉提升，他这语气里，没有被鬼缠身，惊悚害怕的成分。”
耳麦里再次传来楚禾川的声音。
“有什么鬼啊？”
段榆景也坐上沙发，一手勾上少年的脖子，压低声音故意道：
“这屋里就你姐一个，现在正坐在你旁边呢。”
语罢，他目光瞥向一旁沙发的位置上。
“啊——”
少年这回是真吓着了，啊的一声跳开，赶忙躲在沈彦舟的身后。
“这么害怕干嘛？你干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你姐死的可惨了，尸体都是我一块一块给缝上的。”
段榆景将腿搭在玻璃茶几上，抱臂靠着沙发，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
网瘾少年吞了吞口水，将脖子上的三角符紧紧攥住，有些惊魂未定：
“肯定是唐凌那个渣男干的，他骗我姐签了什么心脏捐献协议，签完不到两个月我姐就失踪不见了！”
似乎是听到了‘唐凌’两个字眼，白色阿飘歪歪头，在思考什么，她对这个名字有反应，但记不起来是谁。
沈彦舟刚想再问什么，房门被钥匙拧开了，一个中年妇女拎着菜和鱼走进来，低头在玄关处换鞋：
“天天，饿了么，妈去给你做......”
话没有说完，妇女看到他们的时候明显一愣。
“妈！他们说我姐回来了！”
网瘾少年跑过去，语气似乎有点激动。
“！”
中年妇女瞳孔一缩，手里的东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再抬头时已经声泪俱下：
“大师，你要为我女儿报仇啊，我两年前就报过案，因为证据不足，到现在唐凌那个畜生还在逍遥法外！”
妇女扑过来的时候，踉跄了一步，沈彦舟上前把人扶稳：
“您别急，有话慢慢说。”
“我女儿叫赵盼娣，在外头谈了个男朋友，我是觉得不靠谱，没车没房的，结果这死丫头不听劝，非要跟着他走。”
中年妇女边说边擦眼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一直联系不上，后来接到医院什么心脏捐献的确认电话，然后我女儿就失踪了。”
白色阿飘从沙发上起身，躲到段榆景身后，似乎有些害怕，哆哆嗦嗦的不敢抬头。
这几乎是肌肉记忆，条件反射的害怕。
她害怕这个中年妇女。
沈彦舟看在眼里，抿唇道：
“你对你女儿不好？”
中年妇女一愣，又抽了张纸擦眼泪，哭得更伤心了：
“我是经常打骂她，但是我是想为她好，谁不想看着自己的子女好啊，我知道错了，如果盼娣能回来，我肯定好好补偿她。”
沈彦舟没接话，又给人递了张纸。
倒是段榆景哼了声，冷笑：
“你都说是失踪，自己女儿死没死都不知道，就把遗照都摆上了？”
中年妇女不再吭声，抽噎着又开始掉眼泪。
“别问了。”
耳麦里传来楚禾川冷淡又厉色的声音：
“他们全在撒谎。”
沈彦舟抿唇，这对母子是有古怪，但那个叫唐凌的听着也不像什么好东西。
白色阿飘来到他跟前，乖乖将自己的袖子递过来，想让沈彦舟牵着她走。
她对这里没印象，只觉得没来由地害怕，想离开。
“走了，有事的话，我会再联系你们。”
沈彦舟起身朝外走，这房间里满是驱秽镇邪的东西，待久了确实会让这只白色阿飘不舒服。
她能进来撑到现在，全靠段榆景的灵能治愈术。
段榆景下楼的时候还在吐槽：
“这是亲生的吗，谎话连篇的，要不是有规定不能对普通人类施展灵能术法，我高低也得给他们整几个全尸玩玩。”
“先去唐凌那里看看什么情况。”
沈彦舟皱眉，这边确实问不出来什么，但那只白色阿飘对唐凌这个名字有反应，说不定可以是个突破口。
“赵盼睇。”
沈彦舟转身面向白色阿飘伸出左手，又伸出右手继续道：
“知潼，你选哪个？”
阿飘有些懵，大眼睛眨了眨，似乎是想开口，但被红线缝住的嘴巴张不开，她安静望了几秒，指向沈彦舟的右手。
“好，我知道了。”
沈彦舟反握住她的袖子，传过去些冰凉气息，能让她这个散魂在白天里舒服些。
他们走到二楼拐角的时候，一个快递员搬着箱子迎面上来，走路嘎吱嘎吱，路过的地方全都留下黑色汽油味的液体。
沈彦舟多注意了他两眼，因为那个快递员身后没有影子。
也没有鬼气，倒像个傀儡。
擦肩而过的时候，快递员手里攥着什么东西，直直朝段榆景身后的白色阿飘刺过去。
沈彦舟反应极快地将知潼拽到身后，反手攥住那人袭过来的手腕，握住拧了个圈，猛地拉过来，骨头咔嚓断裂的声音无比清晰的传过来。
他将快递员一脚踹开，那人撞在身后墙上瞬间蒸发掉，只留下一堆衣服帽子，和那支摔在地上碎掉的恶化剂。
快递盒里甩出来一堆冥币，最上面的纸条用血写着行小字：
“给我新娘的见面礼。”
沈彦舟皱眉，冥币上沾染的雪松信息素的味道几乎和宋延泽一模一样，如果不是他感觉到轻微的排斥，差点连他也骗过去了。
这是地府新培养的那个Enigma？
沈彦舟目光落在那张血迹字条上，面无表情地盯了几秒。
“一个赝品，也敢蹦出来叫嚣？”
沈彦舟目光冰冷，右手打了个响指，一团幽兰鬼火便窜到了冥币和纸条上，将它们燃烧殆尽。
他看都没看一眼，径直朝楼下走。
段榆景默默后退两步，沈彦舟身上其实一直有种让人忍不住怯怕的气场，尤其是不笑生气的时候，就这么单单被他看一眼。
都觉得从头冷到脚，无所遁形。
段榆景打了个哆嗦，默默跟上去，虽然不知道沈彦舟口中那个‘赝品’是什么意思，但刚刚有一瞬间确实让沈彦舟起了杀心。
两人出来的时候，楚禾川已经在楼下等他们了，他蹙着眉对沈彦舟道：
“刚刚崔秘书打电话过来说，宋延泽易感期到了，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