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梧的母亲本是名响齐国的美人,她的追求者无数,但她却不愿听从父母的话,只想嫁给自己心仪的郎君。
那日梧桐树下,这位美人终于是遇见了她的真命天子,也是,她的……劫难……
她对司梧的父亲一见钟情了,那位梧桐树下从容抚琴的白衣少年郎,从此住进了她的心底。
于是,她不顾双亲的劝诫,执意带着丰厚的家底下嫁给了没有背景的他。
最初,有着她家的补贴和她的嫁妆,一切都显得那样幸福美满,他们琴瑟和鸣,恩爱非凡,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但随着天灾越发的严重,女子家族渐渐的没落,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男人沾染上了赌博,大大的府邸渐渐变作小小的房屋,在男人要将最后的住所也卖掉赌博时,女子因为不愿交出地契,第一次挨了打,美丽的脸上多出一个红色的巴掌印来。
有了第一次,男人施暴的频率便不断上涨起来,女子遍体鳞伤,还怀上了男人的孩子,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身心俱疲的女子忍不住的想起那个曾经的少年郎来,那个在梧桐树下抚琴的、气质非凡的白衣少年郎。
于是,孩子的名字便这样在父亲的不在意下,确定下来,司梧,思梧……满含女子的爱意与思念。
司梧从小便生长在母亲身边,但父亲偶尔也会出现。
在司梧的眼里,母亲总是美丽的、温柔的,小小的司梧看着母亲,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学会了温柔与爱,却又不可避免的因为父亲沾染上了暴力。
女人很痛苦,她忍不住躲着司梧落泪,一双剪水的眸子看着司梧渐渐坚定起来。
她到底卖掉了地契,卖掉了她的容身之所,卖掉了……她最后的期待。她送司梧去了值得信任的师傅家中习武,而当司梧再次回来时……
小小的司梧欢欢喜喜的回到家中,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展示给亲爱的母亲看,她的司梧已经是个厉害的人了,他可以保护她了。
可是,他看见的是破破烂烂的母亲,她的母亲像是一个被遗弃的破布娃娃一样,她躺在一堆细碎的衣服里,满身青紫,那双漂亮的剪水的眸子黯淡无光,好像无论什么都无法再让它溅起半分的涟漪。
司梧忍不住的走向母亲。
“别过来!”
母亲突然喊道!发疯般的挥舞着细细的手臂,那般模样,深深刺痛了司梧的心,叫他的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他承受着来自母亲的拳打脚踢,走过去抱住了赤裸的母亲。
“娘亲……”
带着颤抖的呼唤,终于叫醒了仅剩的理智。
“哇啊啊啊啊!”
女子再也忍不住的抱着司梧大哭起来!声声泣血,弥漫着浓浓的绝望。
司梧猛然惊醒过来,他已经不记得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变得格外喜爱好看的事物,格外珍惜和爱护好看的事物。
牧桦筝从背后轻轻的抱住了他。
“阿梧?”
司梧摇了摇脑袋,笑道:“没什么,吵醒你了吗?”
牧桦筝笑着摇了摇脑袋,两人相拥而眠。
……
牧桦筝出生在书香世家,只不过到了他这一辈,家中早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存在了,从小,他的脑袋便厉害,学习什么都极快,所有的亲人都期盼着,他能够站在朝堂之上,光宗耀祖!
可天灾与饥荒摧毁了一切,他什么也没有了,跟着难民们一起流浪,亲人们为了保护他一个个死去,他知道,他们还期待着他,希望他能够成为他们的救赎,希望家族能够再次繁荣昌盛。
但什么都不剩下了,连他也要成为其他灾民的食物。
司梧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明明大家都是孩子,他却远比他要厉害得多,他武功高强,带着一堆下属,轻轻松松就救下了他,带着他回到了寨子。
起初的寨子人数有限,大家都很容易满足,牧桦筝没有任何用途,因为他只是个书生罢了,他忍不住的自暴自弃,把自己缩进安全的壳里,偏激且怯弱,向所有靠近的人亮出脆弱的爪子,无助的流泪。
但司梧从来不在意,他愿意维护他,保护他,擦去他眼角的泪水,他是他的光……
牧桦筝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不是为了别人而活的,他没有必要做个远超常人的人,他不用成为谁的救赎,他不用背负整个家族的期待!他也可以和其他孩子一样,任性,调皮,挑三拣四,以及,哭泣。
牧桦筝渐渐的走了出来,随着寨子的扩展,他也开始展露自己的光芒,在司梧的支持下,他成为了所有人认可的二当家。
只是……
他失去了他最想要的东西……
……
司梧看着闪光的牧桦筝,突然却有着失落感,他好像不需要他了……
司梧开始寻找其他好看的人,但他们都不如牧桦筝好看,又或者,在他的心里,牧桦筝本就无可替代,无法被超越。
直到他看见了那个少年,他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他迷茫的睁着自己漂亮的眼睛,被自己带走时也那样乖顺,让司梧忍不住的生出保护的念头来。
司梧保护着少年,避免他流泪的情况,他努力的对他好,看着少年展颜一笑,那一刻,他由心得觉得满足。
可少年失踪了,他哪里也找不到他,就像……就像什么呢?
司梧想不通,他突然觉得很累,看着站在一边的牧桦筝,这种疲惫更是从心底蔓延开来。
于是他忍不住出声道:“我累了,你走吧。”
但接下来的一切超出了他的思考范围!
牧桦筝……牧桦筝居然亲他!
“不要……不要赶我走,好吗?”
眼泪从牧桦筝的眼眶滚落下来,那一瞬间,司梧好像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墨辞就像是曾经的牧桦筝一样,牧桦筝不需要他了,所以……他忍不住的想找到另一个牧桦筝,一个需要自己的牧桦筝,而墨辞在舞动的那一刻便只是墨辞了,他不是牧桦筝,他是瓷娃娃,易碎的瓷娃娃,所以他忍不住的对墨辞更好,比对曾经的牧桦筝还要好。
司梧是喜欢牧桦筝,正如牧桦筝喜欢司梧。
两个人在一夜激烈后互诉衷肠,一切都明了起来。
交叠的双手如同他们交织的命运,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