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我不说了,你好好干,拿点钱回来,你看咱家现在穷的。”
二伯娘碎碎念着。
村里那二十来个年轻人,每个月拿工资回来,听说一个月都能挣一百块呢,家里过的可舒服了。时不时他们爹娘还能买肉吃。
那些没被叫去工作的人家,只能羡慕嫉妒的份。
个个都暗想着好事啥时候能轮到自家。
她这不就好事轮到自家了吗。
哪还敢捣乱呢。
“土豆也好好种吧,种好了一亩地也能收个百十块呢。”
陈老二说,突然间就对前途充满了希望。
“等我攒点钱,咱家也盖大瓦房。”
那些在厂里工作了的同村人,自己挣的钱拿回家,家里再添点,有的都开始翻盖大瓦房了。
他这一说,一家人眼里都充满了希望。
再说陈老太太,又听到两个儿子媳妇在自己面前抱怨陈行叙不带他们挣钱。
老太太现在烦得哟,尤其是一些和她不对付的老太太还在她耳边笑话道:“以前你但凡别太偏心你大儿子小儿子,对小叙一家好一点儿,现在你也是吃香的喝辣的,现在难过了吧,该。”
越想越烦。
这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媳妇,偏心他们一点用也没有,过年连买点好吃的给她都没有,还是李翠英给她送来了一块肉和两包红糖。
这几个不孝子现在还在她耳边叽叽歪歪。
她就对着两个儿子媳妇吼叫。
“你们自己没本事,怪谁,要不是你们这么没用,我现在过得多舒坦啊,住着大瓦房,吃着大肥肉,至于现在还住在这黑布隆冬的土房子里?”
越说越气,她抡起拐杖给两个儿子一人一闷棍。
两个儿子被打懵了。
“娘,你打我干啥?”
“没用的东西,滚,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老太太真是气不行了,看村里那些在孙子厂里工作的人家里生活条件多好,不但有肉吃,马上连瓦房都能盖起来了。
这两个没用的儿子儿媳,现在除了来和她抱怨陈行叙不帮他们,还得从她这里捞好处。
陈达富和陈达喜两家人气呼呼地离开了。
这老太太现在也不可理喻了。
陈达富夫妻回到家,陈行辉看了一眼肤色黝黑的父母,有点嫌弃地撇了撇嘴。
“真是胳膊肘往外拐的货,找别人帮他干活能有找自家人好吗?”
黄桂花嘟囔着,愤怒着。
他们夫妻俩在砖窑厂干活,累死累活两人一个月还挣不一百块,下雨天不干,下雪天不干,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多少,哪有在厂里风不吹日不晒的舒服。
“小辉呀,你今年就毕业了,分配工作后,弟弟妹妹花钱就得靠你了啊。”
陈达富语重心长地说,这一年多来为了大儿子上大学,小儿子小女儿上小学,他快累死了。
等儿子毕业,能拿工资,他就不管了,小儿子和小女儿就交给大儿子了。
陈行辉烦躁道:“为啥要靠我,你俩不能动了吗,你俩生的孩子为啥要靠我给花钱?我到时候没有自己的家吗?”
他也很烦,本来他请那个父母都是当官的女同学吃饭玩乐,那个女同学对他还挺有感觉,自从陈行叙停了他的钱后,他的生活一落千丈。
那女同学就不理他了。
陈行辉郁闷死了,想依靠女同学父母留在省城的愿望泡汤了,只能还分回颍川这个小地方。
他一点都不想回这个小破地方,哪有省城的繁华啊。
无用的父母,现在还想让他挣钱给弟妹花钱,想得真美?
陈达富怒道:“你是大哥,就不能帮一下弟弟妹妹,就不能给弟妹钱花。”
陈行辉脱口反驳:“你还是大哥呢,你帮你弟弟妹妹过,给你弟弟妹妹钱花了吗?”
陈达富:“......”
这个孽子真会扎心,气得心口痛。
黄桂花心梗,突然觉得这个甜蜜的大儿子也不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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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很快过去。
年后,工厂工人正式开始工作,机器都运转了起来。
陈行叙让陈老二到厂里来报到,暂时给安排进了糖果组,住在宿舍,至于吃饭嘛,就先在外面吃。
食堂还没有最终定下来找谁来承包,他就把这事安排给了小唐。
没几天小唐找他诉苦:“环保局的那个什么科长,隐晦地提出让他亲戚承包咱们食堂,还暗戳戳地给压力,还有卫生局的也有人来找我都想让亲戚承包,陈总,怎么办?”
小唐不敢得罪这些人,只得回来找陈行叙反映。
陈行叙直接说:“坚持原则,咱们厂不走后门,全凭真本事进来。”
就烦一个企业开起来,当地的大小领导们把他们的公子小姐的往里面塞,还要霸占重要职位。
他的企业才不要,如果以后实在要有谁家的公子小姐要进来,就给他安排个扫垃圾的活。
“好。”
小唐得了老总的命令,雄赳赳出发了。
二月底。
路倾颜也从国外回来了,陈行叙接到了她的电话。
她在国外待了一个多月,两人也没联系上。
她不联系,陈行叙也联系不上她。
“颜颜,你回来了?”
陈行叙温声问。
“嗯,回来了。”
路倾颜的声音有些低。
“怎么了,在哭啊?”陈行叙低声问。
路倾颜沉默了一会,才说:“我爷爷去世了,我和他并没有太多感情,可是我还是很难过。他去世前一直想着我爸,我以为他有好几个孩子,我父亲不在了,他应该不会多伤心的,事实上,他非常难过。”
陈行叙说:“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哪一个失去了,父母都会难过的,不在于是有几个孩子。”
说完,他突然间想到自己的父亲,失踪数年,爷爷奶奶跟没事人一样,提都不带提一下的,好似他就没有过这个儿子。
也不对,世上也真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
路倾颜说:“大哥,我想你。”
陈行叙低声说:“我也想你,等我忙完这阵子,去找你。”
“不用,你忙着吧,我也要把课程修完,你来我也没时间陪你,等暑假,我就回去找你,我要和你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去了一趟国外,亲眼看着爷爷咽气,临走前带着遗憾。
又想起英年早逝的父母。
她想通了,人生苦短,意外横生,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是,又岂在朝朝暮暮,她毕业就要和陈大哥在一起,谁知道一辈子到底能有多长,能抓一天就是一天。
“好,我等着你。”
陈行叙郑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