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溪瞬间似是受惊的猫咪,双眼瞪得大大的。
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手机。
啊啊啊!!!
什么鬼?
墨瑢晏该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
范萱收好合同进来,恰好看到苏若溪一惊一乍的样子,随口问道:
“怎么了?一副撞鬼的样子!”
苏若溪咽了口口水,咬着唇瓣直接挂了电话。
莹白如珍珠的脚趾蜷了蜷。
狗男人,太犯规了……
清冷禁 欲的佛子,突然说听从她安排。
这感觉,简直爆炸。
渎佛她还敢想,驱使佛子……
算了,会被网友一口一个唾沫星子淹死。
范萱狐疑地瞅着她:“做什么亏心事了?”
苏若溪拍了拍怦怦直跳的小心脏,稳了稳心神,“萱姐,一个从不会说情话的人,突然撩你,你第一反应是什么?”
范萱毫不犹豫答:“被鬼附身了。”
苏若溪:“……”
看吧,她就说。
墨瑢晏绝对被鬼附身了。
她知道一所寺庙极灵,当初她离开家,还专门去拜了。
祈求佛祖保佑她遇见经纪人。
结果出了寺庙,就遇见范萱。
等杀青了,她去给墨瑢晏求一道驱邪符。
被墨太太骤然挂了电话,墨瑢晏喉间溢出低沉笑音。
他垂眸看着手机屏保。
冷白指尖,点在少女清冷绝艳的面容上。
薄唇漾着的清浅弧度,久久不散。
萧秘书介绍的《爱情保卫站》讲得不错。
爱意不能隐藏在心底,既然爱,就说出来。
夫妻之间,有误会要及时解除。
误会不能过夜。
不要在背后默默为对方做事,要邀功……
不,要让对方知道。
他能感觉到,和他冷战了半个月的墨太太,经过这通电话后。
冷战解除。
视线落在茶几上的盒子。
墨瑢晏缓缓伸手,打开第一个。
流光璀璨的王冠,在灯光的映衬下,仿佛坠落着繁星点点。
他骨节分明的长指,拿起王冠,姿态散漫地倚在沙发上。
手边,是一本小册子。
上面画满了戒指设计图。
他长睫低垂,灯光透过根根分明的睫毛,清晰映在眼底。
记忆中,那说话还会流口水,奶糊糊的奶团子,已经出落成明艳动人的女子。
墨瑢晏目光,有些恍惚地落在手腕上。
似是穿过那串佛珠,最终落到那抹被遮掩了十多年的月牙形伤疤上。
“哇,小哥哥,你好泡浪(漂亮)!”穿着粉白相间汉元素连衣裙的三岁奶团子。
咬着小手,双眼晶亮地仰头看着十岁白衣少年。
黑如葡萄的眼眸,清透明澈。
呆萌可爱。
年仅十岁,跟随着墨老爷子来上香的他,黑白的人生轨迹,蓦然闯入只奶团子。
从此,便烙印下了其他色彩的痕迹。
只可惜,他直到最近才察觉。
他对墨太太的与众不同,不是因为她是墨太太。
而是因为他早就爱上她。
当年,苏老爷子和墨老爷子拜完佛,便同住持去了后院听佛经。
三岁的奶团子坐不住,央求着他带她出去抓蝴蝶。
对上那双黑宝石般灵动的眸子,他亦放纵了一次。
第一次牵起除墨夫人外,其他异性的手,带着她去了后山。
路过寺庙时,奶团子咬着胖呼呼的手指,指着寺庙里僧人拿着的佛珠。
刚学会说话的她,除了哥哥叫得极为清晰,其他音节都是含糊不清:
“小哥哥,泡浪猪猪。”
墨瑢晏扫了眼:“想要?”
奶团子点点小脑袋:“泡浪,猪猪送小哥哥,娶小哥哥。”
“好,哥哥等你送佛珠。”
不过,不是你娶我。
而是我娶你。
牵着奶团子软软的小手,他自己都没察觉,眉眼晕染宠溺。
来到后山。
“哥哥,犀牛(溪流),溪溪要娶老鱼!”奶团子一脸兴奋,小鱼似的差点吐泡泡。
娶老鱼?
“不行!”墨瑢晏果断拒绝。
下一秒,顺着奶团子的视线看过去,才意识到她说的是‘去捞鱼’。
墨瑢晏小脸清冷淡漠,扫了一眼小溪,依旧拒绝,“不行。”
寺庙寒凉,溪水从山洞出来,寒性极重。
奶团子才三岁,受不住这寒凉。
奶团子灵动的大眼中,瞬间浮现一层雾气,再度强调,“娶老鱼!”
看着她眼中的固执与失落,墨瑢晏第一次妥协。
“真的想捞鱼?”
“恩。”奶团子视线不受控制,看向小溪。
墨瑢晏语气透着无奈宠溺:“捞鱼可以,只能在岸边玩玩,不许下水。”
奶团子咬着手指,扬起小脸商量,“PP坐,jiojio下水。”
对上她灵动的目光,墨瑢晏不自觉答应。
反应过来后,他唇角浮现宠溺的笑。
然而,娇生惯养,豪门长大且年纪尚幼的二人。
并未意识到,这种林间的溪流边,青苔最多。
墨瑢晏拉着奶团子走到岸边时,奶团子脚下一滑,整个人往溪流中栽去。
额头,直直撞向溪中凸、起的石头。
墨瑢晏身体本能快于大脑,毫不犹豫抱住她,转了个方向,让她趴在自己身上。
而他自己的手腕,狠狠砸在石头上。
瞬间,清澈的河水,被染成红色。
三岁的苏若溪从未见过这么多血,加上落水受惊。
双眼瞪大,粉 嫩的小脸完全失了血色。
好一会儿,她才哇地哭出来,“小哥哥疼......”
她的哭声,惊动了寺庙中僧人。
被救起后,奶团子晕了过去。
二人齐齐被送往医院。
他在半路上,隐约失血过多,神思有些昏沉。
再度醒来时,伤口已经被包扎好。
而奶团子,也被苏老爷子带回苏家。
再次相见时,便是一年前。
只一眼,他就认出那被淋成落汤鸡的小丫头,就是奶团子。
他受伤醒来后,苏老爷子和墨老爷子就给二人定了娃娃亲。
后来,他顺从心意,去求了串佛珠,十多年不离手。
截止到今天,他才明白心中那执念是为何。
他的执念,不是佛珠,是三岁的奶团子,亦是现今的墨太太。
墨瑢晏垂了垂眼,眉眼间晕染开笑意。
这次必须给萧秘书加点年终奖。
就如墨太太所说,他不懂如何爱人。
他以为,给够了墨太太物质基础就是爱。
这段婚姻,也因他的不屑解释岌岌可危。
幸好,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意。
墨瑢晏将王冠放回去,不紧不慢取下随身戴了十多年的佛珠。
佛珠取下,露出那冷白如玉的手腕。
腕间,一道两厘米长的月牙形红色伤疤,破坏了这份美感。
墨瑢晏冷白指尖,落在伤疤上,轻轻摩 挲着。
半晌,他喉间溢出低低笑音,“小骗子,还想娶老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