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老夫人这一生要强,年轻的时候眼里容不得一丁点沙子,而她夫君先宁国侯则是上京有名的放荡不羁。
偏偏就是这样的两个看上去永远不可能的人,对对方一见钟情了。
至此当时还是世子的先宁国侯从此洁身自好,终于娶到了如今的宁老夫人。
可是好景不长,原本就睡在花丛中的人怎么可能甘心只守着一朵花呢?
宁老夫人看见他那日带回来了一个姑娘,便知道两人再无可能了。
自此,宁老夫人搬离了主院,住到了偏院去,到先宁国侯死都没让他再踏入自己房门一步。
现在想想,她的晋儿大概也是遗传了她的深情,所以才能等一个人十七年吧。
宁老夫人最后再看了一眼这些儿女孙子们,然后幸福的闭上了双眼。
她比那个老东西要有福得多,至少她走的时候,享受过儿孙绕膝,临了还有这么多孙子孙女相送。
“娘?”
秦羡不敢置信的叫了一声。
这一次,她没再等来回应。
也不知道她这辈子是不是注定没有父母缘?
年轻时因为各种原因,与父母相隔十七年,好不容易回来了,没两年爹娘就先后去世了,如今连婆母也离开了。
宁晋的身子也肉眼可见的颤抖着,喃喃道:“娘,你放心吧,儿子会将您所打理的宁国侯府守住的。”
“娘,您要注意身子啊。”江凄凄搀扶着快要倒下的秦羡道。
外间的那些旁枝听见了里面的话,也哭嚎声一片。
只不过一听就知道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呜呜呜~老夫人呀!你怎么就走了呀?你这一走,咱们宁国侯府的主心骨就散了呀!”
“呜呜呜~老太太呀!您都还没召见我们呢,怎么就一声不吭的走了呀?”
……
林阿娇被这些人哭嚎的声音吵得头疼。
江凄凄将秦羡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转身就去了外间。
“嚎什么嚎?老太太这是喜丧!在的时候不见你们有多孝顺,怎么人一走就恨不得嚎得天下人都能听见你们的哭声?”
江凄凄是公主,以前从来没有在这些人面前摆过架子,如今发起飙来,还是有震慑力的。
“这还不准人哭两声么…”有人不服气的嘀咕道。
江凄凄冷笑一声:“呵!准啊!那到时候就你为老太太哭灵守灵咯。你还是把眼泪留到那个时候哭吧,别到时候一滴眼泪也哭不出来。”
被呛的这人鸦雀无声,愣了好半天才道:“公主惯会说些笑话,这为老太太哭灵守灵原本就应该是老太太嫡亲的血脉去做,干我们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有什么关系?”
要知道哭灵可是要连续哭七天的呀,哭灵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守灵,连续守七晚,她不得被吓死啊?
只不过话音刚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这老太太可是忠义侯嫡女,当年可是带了价值连城的嫁妆进了宁国侯府的门,如今老太太故去,那她的那些嫁妆按理说也有她们这些旁枝的一份呀。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见宁晋沉着脸走了出来。
“既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那各位就请回吧,今日府中事忙,怕是招待不了各位。”宁晋目光扫过面前这些装腔作势的人道。
“侯爷,侯爷,妇人家不会说话,还望侯爷不要生气,她也是因为老太太走了太过伤心,所以有些口不择言了。”有旁枝的男人开口道。
似乎是刚刚那妇人的丈夫。
“还不赶紧给侯爷赔罪。”男人呵斥道。
那妇人虽然不甘心,可也不敢不从,立马就要跪下来认错。
“不必了,诸位还是请回吧。”宁晋打断道。
宁家旁枝的人面面相觑,似乎是不敢相信老太太才刚走,宁晋就敢不给她们脸了。
“宁管家,送客。”宁晋对一旁的管家说道。
语气不容置喙。
如今她们还想着利用宁国侯府的名声给自己带点利益呢,自然是不敢闹得太难看。
“侯爷,那我等就先回去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等效力的地方,侯爷只管差人来说,我等自然是义不容辞。”
宁晋没心情跟她们寒暄,随意的点了点头就又进了内室。
之后宁国侯府的大门以及牌匾上都挂上了白绸,宁老夫人逝世的消息也禀报了朝廷。
当天下午,宁国侯府就搭起了灵堂。
得到消息的命妇们都纷纷前来祭奠,就连陛下都派了身边的公公来送行。
宁老夫人生前是先帝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而且还多次资助了不少贫困的家庭,她一过世,来祭奠送行的人不止朝中文武百官,就连许多受过老太太帮助的百姓都来了。
两个小家伙现在才知道太姥姥这是永远的离开了他们,两个小家伙身上一下子仿佛没有了往日小孩子该有的灵气。
尤其是小觅儿,仿佛很害怕娘亲像太姥姥一样离开她,不管林阿娇去哪里,都要跟着一起,有时候哪怕睡着了还会说梦话,让林阿娇不要离开她,说她会乖乖的听话。
宁晋、林锦文和林锦旭三人每天晚上都跪在宁老夫人的灵前守着。
林阿娇和顾辞带着两个小家伙就住在了宁国侯府,直到宁老夫人下葬之后,才带着两个小家伙回了自己的家。
到了镇国公府下马车的时候,林阿娇似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正要仔细看的时候,对方很快就消失了。
林阿娇也没在意,而是带着两个小家伙进了府。
之前那个小男孩还住在府上,这几日林阿娇和两个小家伙都不在,他便日日都在府门口张望,可是每次都失望而归。
终于,这次他大老远就看见了镇国公府的马车。
“林姨姨,你们回来了。”
这次,他没有再叫林阿娇娘亲,许是这几日有人教过他,他知道了这个身上有着娘亲味道的人并不是他的娘亲。
虽然失落,可是如果能留在林姨姨身边,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