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怀瑾沉默了片刻,面无表情地开口:“陛下执意如此,臣恐怕只能抗旨了。”
赵影勃然大怒,大喊:“来人,把他打入天牢!”
皇室衰微,导致南齐历代皇帝很重视皇家的威严,文武百官都以为杜怀瑾触及皇帝的逆鳞,要倒大霉了。
结果赵影是把人喊来了,持刀的禁军全进来了,将文武百官围了起来,严阵以待。
赵影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不对劲,他掩去神色中的慌乱,咬牙切齿地开口:“杜怀瑾,你是想造反吗?”
“杜家世代忠君爱国,臣怎会以下犯上?陛下病重,言行举止欠佳。臣以为,应当请镇国长公主代管朝政,诸位认为如何?”随着杜怀瑾的话音落下,入殿的禁军齐刷刷地拔出了刀。
能留在朝堂的群臣都是贪生怕死之辈,谁敢说一个不字?
赵影见到底下沉默的人群,暴跳如雷,好像只有毫无形象地喊叫,表现出失态的样子才能掩盖他内心的恐惧。
然而赵影换来的还是众人的沉默。杜怀瑾目视着他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心道南齐要交给这种人才是真的完了。
“看来我来晚了?”一道女声响起,带有一丝调侃的意味。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现在能出现在朝堂之上的女子,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不,殿下来的正好。”杜怀瑾行了一礼道。
蓝芩悦款步走来,身后跟着安娜。
一旁的禁军很有眼色,拔出刀架着赵影的脖子逼他在宣政殿的台阶下跪着,他从没被这样对待过,敢怒不敢言。
蓝芩悦一步步走上台阶,毫不避讳地坐上了那张象征着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的龙椅。
安娜站在她的身后半步,神色平静。
众人心里纷纷是一惊,镇国长公主如今是装都懒得装一下,在这种直接把表弟踹下皇位。她身后跟着的少女又是谁?
面容绝色,气度不凡,站在蓝芩悦身边也没有被她的气场压制,所有的锋芒收敛。
她与蓝芩悦站在一起怎么看都很融洽,自成一幅画卷。
能跟在长公主左右的人不简单,底下的官员都是人精,没有一个敢小瞧她。
“我南齐不是前朝的懦弱无能之辈,只懂挨打。诸位爱卿,还有谁极力求和的吗?”蓝芩悦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没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反对她,自然是纷纷应和。开玩笑,要是再主张求和,蓝芩悦真的会以卖国罪拉出去斩了。
蓝芩悦单手撑头,点出十三都守城的将帅。
十三个人战战兢兢地出列,以为蓝芩悦是来算账的,都不敢抬头正视她。
好在蓝芩悦识大体,知道现在找这些人算账也改变不了现状,更何况前两任君主本来就是个昏君,手下的人能有气节的有几个就算不错了。
她让十三人汇报目前的武器装备、兵力布防等情况,众人闻言后纷纷松了口气。
等待十三人轮流汇报完军情归位以后,蓝芩悦的表情很微妙,她沉思了片刻后开口:“此事稍后再议。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一行人面面相觑,南齐的烂摊子一大堆,但他们也不指望蓝芩悦能在一天之内全部搞定,最终十三都的监察汇报了各地暴乱的情况。
祸不单行。蓝芩悦扶额,有点头痛。
安娜见状直接宣布了退朝,众多官员忧心忡忡,但还是各自散了。
蓝芩悦走到赵影身边,一言不发,反手拔出匕首直插眉心。
赵影瞪大了眼睛,死之前的一刻似乎是没想到蓝芩悦敢直接对他动手。
蓝芩悦嫌恶地丢开匕首,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对着安娜开口:“帮我处理一下。”
安娜答应下来,等她走远以后,杜怀瑾才开口:“换个地方说话?”
蓝芩悦也不想一直待在这里,二人并行的时候,杜怀瑾问了一句:“你就完全相信安娜吗?”
“虽然形势紧迫,但你没有必要草木皆兵。”蓝芩悦淡淡地道。
“我知道她对你的感情很特殊。但她做的事情,让我感觉很偏激。如果可以,这次战役我希望殿下慎重考虑,最好不要让她手握兵权。”杜怀瑾劝诫道。
她行事没有逻辑与目的性,杜怀瑾并非担心安娜掌兵造反,而是忧虑她做出一些不可控的事情出来。
蓝芩悦沉吟片刻:“我会考虑的。”
其实杜怀瑾跟她想到一起去了。蓝芩悦从来不是一个畏惧放权的人,但安娜总给她一种很危险,即将要失控的感觉。
从江北、西北政变就开始了,她好像有事瞒着自己,蓝芩悦不想问,也可以假装不知道。
回到房间,二人一起讨论,从地图上确认了女真人大致的进攻路线。
最终蓝芩悦敲定作战计划,从中都开始守城,第二防线江南都,最后一道防线是临都,退无可退,赵影那个蠢货命令各城不得防守才让女真人一路畅通无阻。
虽然蓝芩悦喊口号的时候很振奋军心,但当下的情况其实她是最想求和的一个。
南齐现在实在是没有财力再负担战争,但这场硬仗她又不得不打。
这三座城市只有临都的军备相对完整,中都和江南都被战争和饥荒摧残的不成样,能召集到的兵力怕是寥寥无几。
“你需要一个将领。”杜怀瑾道。
“我亲自上。”蓝芩悦毫不犹豫地道。
杜怀瑾眉头一皱:“殿下,我并非质疑你的武力与军事才能。只是当下的情况,若是没有人镇守临都,南齐会从内向外地土崩瓦解。”
“让安娜代理政务。她有这个能力,只要不上前线,一切好说。”蓝芩悦道。
杜怀瑾表示自己没意见,二人又商讨了一些细节,确定他待在临都辅助安娜把持大局,领了命令便急急忙忙离开了。
他走后不久,安娜便找了过来。
“我需要你守在临都,安。”蓝芩悦直言不讳地道。
安娜神色平静,似乎并不意外:“后方战场同样重要,我相信阿悦的决策。只是我想多问一句,你有几成把握打胜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