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泽宇亲自来迎蓝芩悦回府,十几辆马车停在天医门前,数百人随行,格外的气派。
蓝芩悦出到门前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她面露笑意,在别人的眼中她欣喜若狂,实则一双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泛出一丝冷意。
“芩儿,随本王回府。你身子骨弱,还需静养。”王泽宇一双如黑曜石般的黑瞳充满着柔情,在看似深情款款的目光下暗藏着锐利如膺般的眼神。
他长相本就端正,充满阳刚之气,更是引起无数未婚女子的羡慕。
天医门前聚满了围观的人,皆是在为王泽宇的深情赞叹不已。
他立下汗马功劳,军功赫赫却不忘发妻,封王不久就把亲自来把久病初愈的王妃接回府,是何等的深情?
只有蓝芩悦不这么觉得,她跟王泽宇只是合作关系,而对方用她来压制宋家还不够,现在高调地来到天医门前接她无疑在告诉所有人:她是曾经的天医门门主,是唯一一个在齐太宗时期入了朝廷当官的女性。
他早就知道她并非池中之物,她的能力可以把南齐搅的天翻地覆。
是王泽宇为了守护在断壁残垣中一手建立的王朝,便想用世俗的偏见和礼法的规则来束缚蓝芩悦,来维持南齐表面上和平。
这确实是个巧妙的办法,只可惜王泽宇选错了对象。
蓝芩悦是逆着伦理纲常一路走过来的人,她会畏惧就不是蓝芩悦了。
她很自然地搭上王泽宇的手,温声开口:“有劳王爷费心了,臣妾不胜感激。”
她的纤纤玉手被王泽宇握在手里,在外人眼中,蓝芩悦与王泽宇并肩,二人郎才女貌,举手投足之间恩爱和睦,相敬如宾。
加之他们两人都为南齐立下了大功,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只有安娜的目光幽幽的,一向纯真无邪的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是一次呼吸之间,她的神色便恢复如常。
蓝芩悦随同王泽宇上了马车便立刻敛起了笑意,面无表情地收手。
“我虽然脑子够用,但不会宫斗,宋轶雅和如今的皇后出自同一母族,你拉我回来是想让我送死吗?”蓝芩悦冷冷地道。
“放心,这次我跟你是统一战线。”王泽宇很好脾气地道,“宋氏已经到了权力滔天的地步,贪图享乐的帝王都会本能警觉猜疑身边的人,早死晚死的事情,你我不过是推波助澜。”
“说的很有道理,你身为南齐唯一的异姓王,小心你有一天也顶上人头不保。”蓝芩悦毫不客气地道,“宋轶雅虽然嚣张跋扈,但对你可是痴情一片,你也舍得。”
王泽宇大为意外:“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拘泥情爱只会让自己固步自封。你经历的事情不比我少,应该更能明白这个道理。蓝芩悦,是谁改变了你?”
“这就不劳王爷费心了。”蓝芩悦偏过脸,望向窗外随行的安娜,没有再理会他。
安娜没有易容,换了一套衣服便随她一起来王府,不过身份是下人只能步行。
安娜一路走过,回头率高达百分之百,她本人却没有自觉,盯着马车,思绪万千。
原先她对权力和财富没有概念。对于安娜来说,这些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是因为蓝芩悦想要,她便拼了命来争。
现在她意识到为什么有的人一生都在追逐这些虚幻的东西。
安娜心念,若是她现在权力滔天,那蓝芩悦就不必委屈求全,坐在别人的身边。人世是虚无的,但蓝芩悦是真实的。
她一定会把蓝芩悦从那些男人身边抢回来。安娜的五指收握,眼神中不自觉带上了一分深沉的执念。
蓝芩悦可谓是出尽了风头,她下车之时又换了一副表情,在外人眼中跟王泽宇琴瑟和鸣,堪称模范夫妻。
王妃被迎回府一般都要先拜过父母,但王泽宇的家人都是前朝的遗民,直系亲属在逃亡途中死的死、伤的伤,也不剩下几个人,现在在安排在王府里面,大多都深居简出。
他的父母驻守边疆,更是早早殉国。
故而蓝芩悦至少不用面对婆媳关系,即使是表面上的她也很烦。
“今儿的风真大,这是把谁吹回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个身着明黄色轻纱的女子笑意盈盈地走出来,蒲扇半遮面,她虽然带着笑,但却没掩饰好自己的情绪,眼神中的怨恨快溢出来了,她阴阳怪气地开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后回宫,出身平凡还搞那么大的排场,也不怕闹了笑话。”
“本宫是都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而你只是一介侧室。”蓝芩悦抬起脸,斜眼睥睨着宋轶雅,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还是说,妹妹倚仗家族,已经可以跟皇室平起平坐了?”
她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纷纷心惊不已。这位王妃刚刚养病回来,就给了王爷的宠妃一个下马威。
她平时娇蛮跋扈也就算了,现在正是皇室衰微的时期,赵影一心玩乐,但对皇家的脸面极为看重,即使宋轶雅是无心之过,宋轶季也会在朝堂之上被同僚参上一本,连累家族。
“你!”宋轶雅气不打一处来,面对蓝芩悦有理有据的指责又不知如何反驳。
“好了。”王泽宇沉声道,眼神中带了一丝愠怒,“南齐礼法,只有正一品的妃子才能穿明黄色的宫服。宋轶雅,本王平时太宠你了,你缺乏管教,便这般无法无天起来。”
“王爷,不如将臣妾身边的人去教授宋妹妹礼法,这般服侍王爷也能更尽心些。”蓝芩悦一唱一和,无缝连接。
“如此甚好,那便交给芩儿了。”王泽宇颔首示意。
“安。”蓝芩悦淡淡地道。
安娜自觉走上前,她行了一礼,神色平静地对宋轶雅开口:“侧王妃,得罪了。”
宋轶雅双目通红,嗔怒道:“王爷怎可如此待臣妾?她不过是贱民之后,有什么资格当你的正妃?”
王泽宇脚步一顿,他回过头,面色阴沉,眼神一瞬间变得极其可怕。
“爱妃。”王泽宇一字一顿,冷声道,“谨言慎行。”
宋轶雅被吓了一大跳,她连连后退,以袖掩面,哭的莲花带雨,引得不少围观的人都纷纷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