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遇见灵魂足够强大的人,此毒根本无药可解,哪怕是当世第一神医。
安娜扶着脑袋,深吸一口气,不过是转瞬之间,她的眸子便恢复了一片清明。
尽管她可以丝毫不为之动容,但客观世界在眼中抽象的表现安娜却没办法改变。
安娜要是睁着眼睛估计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更别提找药了。
她轻叹一声,神色平静地闭上眼睛,默默地开始催动体内的功力延迟毒的发作。
安娜撕下一截衣服,叠了两层,在眼前蒙上一层布。
西方的法律与正义女神对外的形象一直是手握天平圣剑,将眼睛用一块白色手巾蒙蔽起来。
蒙眼不是失明,而是自我约束,不受外界的干扰。真正的世界,眼中的真实,要用心去看。
安娜好像回到了久病在床的童年时光,天地见不到颜色,一切声音都变得清晰可闻起来,连几人的呼吸声她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安娜凭借着记忆摸索着前进。
而在四人旁观的视角里,她是快步地来到了药柜前,然后停下来似是思索了片刻,便精准无误拉开一个个抽屉,轻轻嗅闻分辨,取出一味味药材。
而她的选择,都是正确的,这还是在安娜蒙眼的情况下,要不是四位长老亲眼见证她一口气吞了四瓶毒药,他们会怀疑她根本没中毒,不然为什么意识还这么清醒。
蓝芩悦却是蹙眉,她记得自己先是被剧毒侵蚀五脏六腑,出现幻觉也是在一刻钟后,安娜一次性服用四种毒,发作的更快了。
不过,看她冷静而平稳的样子,举手投足之间显得游刃有余,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反而常人最难跨过的那一关,安娜能轻松地克服。
一个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
每个人最初都会怀抱着希望来到人间,但除了小部分幸运的人,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会在生活中逐渐发现理想于现实的差距,会体会到世界的残酷。
寻短见,在生活中被磨砺成自己讨厌的样子。厌恶现实,失去希望,陷入无止境的精神内耗,最后沉迷于某种虚幻而无形之物草草结束自己的生命,平庸得乏味可陈。
蓝芩悦见过无数这样的人,她也曾亲手送别过她的亲人。生活在现世之中,是需要无与伦比的勇气的。
她相信安娜一双澄澈的眼睛能透过虚幻的表象去注视世界的真实,因为她答应过自己,哪怕真实残酷荒谬。
安娜拿完药材,以很娴熟的手法处理完所有多余的部分,开始一一调制解药。
她这次不敢再一口闷了,安娜虽然不怕死,但是解药都研制出来了,结果因为一次性喝完身体承受不住药性,死了也太亏了,很对不起蓝芩悦对她的投资。
安娜服下第一味解药,盘膝而坐,开始驱动体内的功力,将解药药效引入体。
被逼到身体角落的毒性一下子冲散开,疯狂地在她四肢百骸流窜。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黑色的血。
来不及了。四种毒药叠加在一起可不是1+1+1+1=4那么简单,它的毒性直接翻了个十几倍,而且发作更加剧烈,对身体的伤害更大。
就算安娜能一一服用解药,侥幸熬过毒药的侵蚀,那她也只剩下半条命了,还会落得个功体散尽的结果。
只能以毒攻毒了。安娜调动体内的毒功,身体的温度瞬间升高。
所有细胞即刻进入备战状态,身体一切不必要的运行停止,安娜的身体承受能力被开发到极限,她调动全身的毒功聚集于胸口,以心脏的脉动将炼化的毒传遍全身。
蓝芩悦双手环胸,本来还在津津有味地看戏,见安娜面色绯红,身上有淡淡的紫气冒出。她面上的笑容淡去,直立起身,向前蹬蹬走了两步还是刹住车,差点没忍住破防了。
你发的什么疯,被强行灌了不到一年的毒功就敢炼化万毒之体?不怕自己爆体而亡吗!
要不是现在安娜已经进入了炼化毒功的状态,不能被外界打扰,她气得简直想上去给安娜两巴掌,让她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清醒清醒。
蓝芩悦压下怒火,神色冷到了极点,她双手抱拳开口:“四位长老,安娜只修了一年的毒功,她现在强行修万毒之体,诸位可有办法制止。”
老者一时也没回过神来,不知道是该惊讶于安娜学医一年就敢接受天医门门主考验,还是该惊讶于她勇气可嘉只修了一年毒功就敢炼化万毒之体。
反正都很炸裂,四位长老也是久久无言。
“看她造化了。”二长老,也是唯一一位女性长老无奈地摇了摇头,神色之间尽是担忧。
蓝芩悦也沉默了,她原本以为四位长老见多识广,说不定会有她不知道的办法,如今看来也没有。
蓝芩悦是当今世界上唯一一个练成万毒之体的人,女性身体经脉与男性差别很大,更加细微,兼容性更强,所以更适合练毒功。万毒之体,她很清楚只有女性可以练成。
安娜的身体她探查过,经脉没有受损,也没什么大问题,像网状一样分部,耐受力很强。如果多给她一点时间说不定能像自己一样练成万毒之体。
但绝不是现在,她也不可能现在眼睁睁地看着安娜送死。
蓝芩悦向前一步,她咬破自己的手指,挤出近似粉色的血液。
“喝。”蓝芩悦冷声道,语气不容置疑。
安娜下意识地含住了她的手指,舌尖上传来一阵甜腻的香气,完全没有血的腥锈味。
她的贝齿不自觉地摩挲着蓝芩悦的指尖,但也没舍得咬下去,只是轻轻吸吮,舌尖灵活地挑动,将她伤口处的血给舔干净。
蓝芩悦的手像触电一样,猛地缩了回来。她的手很敏感,平日里换季都会很容易冻伤。
安娜经常喜欢握着她的手,她从来没有抗拒,甚至已经习以为常,来兴致的时候还会爱不释手地把玩。但毕竟是蓝芩悦主动的,跟刚刚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