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渐渐地趋于平静。
雪还在下,但云层已经散开,能隐隐约约见到天上的明月。
初冬的月亮清冷,清辉洒落到面前少女的身上,神色却平添了一分柔和。
安娜笑意盈盈地道:“阿悦回来了。”
她将一杯冒着热气的姜茶捧到蓝芩悦面前,小手都烫红了,眼睛亮亮的,满脸期待。
蓝芩悦收起伞,走进门内,她接过茶杯,仰起头一饮而尽。
辛辣在口中蔓延而开,略带苦涩,香气浓郁,体内的寒气散去,暖意从小腹升腾而起,流过了四肢百骸。
她面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蓝芩悦牵起安娜的手,略带歉意地开口:“让你久等了,天色已晚,还不睡吗?”
“等你陪我。”安娜上前抱住蓝芩悦,将脑袋靠在她的肩上。
软软的。蓝芩悦很自然地摸了摸,心想她是不是有点过于依赖自己了。
思至此,她轻轻推开了安娜,解下自己带寒气的披风。
“冷,我先去洗个热水澡。”蓝芩悦转身之时,没注意到安娜平日里纯真的脸现在阴沉沉的,表情忧郁难过。
“阿悦不冷。”安娜不自觉地牵起蓝芩悦的手,像宣誓主权一般,交织过她的手指,指尖交错,紧紧相扣。
手握刻刀一个时辰都平稳的手此时却微微颤抖。安娜眼睑低垂,掩去眸中的阴翳,轻声道:“你不冷,只是暖的不是他。”
蓝芩悦嘴角上扬,她默许了安娜的占有欲,反客为主,握住安娜的手,轻轻揉捏着,很好脾气地开口:“你跟他不过是一面之缘,你又懂了?”
安娜闷闷不乐地开口:“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黏糊糊的,恶心。”
蓝芩悦很有耐心,温声道:“你想怎么样。”
安娜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眉毛揪成一团,将她的手握紧了些。
蓝芩悦感受指尖传来的温度,好像身体的寒意也一点点褪去,她抽出手,捏了一把安娜的脸,很是纵容地道:“乖,都听你的。先让我去洗澡。”
安娜这回没有拦她,她目送着蓝芩悦离开。
蓝芩悦身上若有若无的红线断了,消散得一干二净。
真好,碍眼的东西消失了,安娜面上的阴郁褪去,这才心满意足。她多点了一个火炉,褪去外衣,躺回床上等蓝芩悦。
可能是太晚了,又或者是坐船几天颠簸太累了,困意逐渐席卷而来,她半梦半醒之间,隐约感觉到一只手揽住了自己的腰。
安娜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枕着蓝芩悦的手,继续睡了。
蓝芩悦注视着安娜的侧脸,目光温柔而缱绻,轻不可闻地道:“睡吧,明天还要带你去见四位长老。”
次日,风雪停息,阳光穿过云层,久违地洒落临都。
蓝芩悦懒洋洋地起床,此时安娜已经把早餐做好,去年盛夏的荷叶包糯米,用初雪融化的水烹饪,不需要任何酱料,清甜凌冽,将糯米和荷叶的香气锁在了一起,丝毫不觉得油腻。
她本不注重口腹之欲,但实在太好吃了,蓝芩悦没忍住,把荷包饭吃了个精光。
吃完荷叶一丢,还不用洗碗,真好。
安娜走进房门,发现蓝芩悦已经醒了并用了早餐,她勾起一丝微笑道:“今日我们要去天医门吗?”
“是,你做好心理准备。”蓝芩悦语气冷淡地道,她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
安娜不明所以,但还是答应下了。
来到天医门内,蓝芩悦带她穿过人来人往的大堂,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直到道路尽头。
蓝芩悦推动一旁的把手,静静等待了片刻,面前的石墙应声而动,先是裂开了一条缝隙,再逐渐上升。
安娜双眸中尽是好奇,但按耐住很老实的没有多问,跟蓝芩悦一齐进入石门。
在她们进入石门以后,它便缓缓地落下,重新成为了一堵平平无奇的墙。前方的道路漆黑一片,蓝芩悦抽出火折子,四周顿时亮了起来。
“这是一条地道,若是天医门临时遭遇变故,沿着地道,可一路通往江南、西北、广都等各
地天医门的分部。”蓝芩悦主动解释道。
面前确实岔路口很多,一不留神就会走错路,安娜内心不禁惊叹天医门实在太有钱了,在地下开几个通道是要花费很大的人力物力以及漫长的时间的。
“门主今天不只是带我来此地观光的吧?”安娜走了良久后问道。
“自然不是。”蓝芩悦轻轻一甩将火折子熄灭,推开面前的门,黑暗狭小的通道豁然开朗。
她们来到了一个厅室内,除了四张简单的桌椅,四面八方摆放的都是一个个柜子,药草的苦涩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墙上挂着一张书法之作,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上面写着苍劲有力的四个字“医者仁心”。
安娜望着,神色中带有一丝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