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你说,我们要不要也加入商会,我觉得商会很讲信用嘞,跟着他们肯定能赚大钱。”一个男子跟他身边的女子商量道。
“哎哟,蓝小姐他们是好人,万一我们亏本,那可是欠了他们好大一笔钱。”女子先是一喜,又不免担忧。
男子的想法很简单:“那我们就帮商会干一辈子的活,我们一年到头都挣不了七十两银子呢,他们给我们一口吃的,我们也比种田的好啊。”
女子转念一想,好像很有道理,便赶忙拉着丈夫跑去商会了。
抱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广都十三行商会的人络绎不绝,纷纷签署协议加入商会,当然这其中不仅仅只有平民。一些嗅觉灵敏的散落商户也加入了商会。
蓝芩悦见状也并不意外,她招了更多人去修船,将近百艘帆船在一个月之内被造出下海,一艘艘帆船载着满船的货物向大洋的彼岸扬帆而去,场面壮观而宏伟。
这是一次伟大的壮举,而天医门投资广都十三行的资金高达一千三百多万两白银,几乎是国家一年的财政收入总和。
由此可见天医门的财力有多雄厚,而蓝芩悦的投入到底值不值得呢?原先在海上贸易占大头的商户对盛况空前的贸易还持怀疑态度,更有甚者如韦德生一流还是不屑一顾。
然而一个月后他们脸被打的生疼。
第一艘船归港,正是李三光为首的一行人的船只。他们每个人面上都是喜气洋洋的,眼中洋溢着满满的自信,意气风发。他们归来时载着满船的金银,在阳光之下简直闪瞎了所有人的眼。
把借贷的本金利息、关税,以及各种租贷费用扣除以后,他们二十四个人,每人还能分到两万两白银,可见去了一趟西洋收获颇丰。
李三光笑得合不拢嘴,他分享着自己的经历,在海上遭遇风暴,险些迷失方向,让听者也不禁也心脏一紧。后来借助罗盘历经千辛万苦到达西洋彼岸,得知关税降低以后都疯了,西洋的商船争先恐后地出海前往南齐。
李三光的商船带来的货物,种类之繁多,物品之精美,是西洋人前所未见。他原本还担心货物滞销,没想到竟是供不应求的现状,在商会中间人的帮助下,他们与西洋人交流敲定合约,下船的第一天货物就一扫而光。他们尤其对东方的茶叶丝绸趋之若狂,运来的商品以三倍的价格卖给大商户,零售再以几十倍的价格卖出去,李三光从未见过这种阵仗,直呼见了大世面。众人闻言也不禁啧啧叹奇。
不仅如此,李三光还带回来许多西洋的稀罕小物件,十分新奇,说是要带回家里去。
又过了一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有船只从广都十三行进进出出,无数财富流入了曾经荒凉的广都。
回到原来的问题上,蓝芩悦亏了吗?天医门在航海途中出货出人,一次净赚四十多万两银子,他们不出力,可以说赚了个盆满钵满,名利双收。朝廷收到了关税,商人赚到了钱,不参与贸易的平民也能享受到福利,商会发展扩张也提供了大量的高薪工作岗位,天医门派遣来的人也领到了更多工资,这是共赢。
除了市舶司的杜怀瑾,他不仅拒绝了钱,还一分好处没拿,任劳任怨什么都不要。王翰提起来也是神色古怪,真是个奇怪的人。
可以说,蓝芩悦在广都人民的心目中的地位已经跟神明并肩了,要不是蓝芩悦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们的请求,他们估计要建一个雕塑,每次出海远洋前都拜一拜。
广都一扫过去的颓废之气,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成为了一个年轻有活力的城市,少年人谋求发展再也不用背井离乡前去千里之外的临都或是江南都,可以在此安心立命。
蓝芩悦来到广都已经三个月有余,她见证着港口一点点修建起来,从关闭到开放,日日都有船只出入,人富裕起来,眼里都有了光,精神面貌都在悄无声息地改变着。一切都欣欣向荣,她心中也不免多了几分感慨。
一切都很好,只是蓝芩悦身为门主,要稳重淡定,冷静理智,在同门面前才能有威望,如果她在就更好了,至少能有一个人共享她的喜悦。蓝芩悦吹着海风,夕阳西下,触景生情,平白添了几分思念,才觉分离已八月有余。
日暮时分,蓝芩悦本该离开,但她今天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想待久一点。她抬起头,见一艘帆船从大海尽头缓缓向广都驶来,她目视着帆船入港,船上一个个人走下。
通航的两个月以来,西洋人在广都已经不罕见了,他们大多都是金发碧眼,肤白貌美,热情奔放,安娜的长相放在西洋人中都是少见的。
她空有一张西洋人脸,性格却是完全相反的,安娜带着东方人骨子里的谦逊含蓄,性格内敛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