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一群农村老头老太太穿着白色丧服,在大山里唱阴戏,本来就够渗人得了。
现在却又传来了一阵诡异的风铃声,我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躲进了棺材里。
这风铃声仿佛阴曹地府的催命符,让原本吵吵闹闹的村民,一个个全都闭上了嘴,转眼间整个戏台子上就鸦雀无声。连村民们因为害怕而发出的沉重呼吸声,我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好奇的朝着风铃声传来的方向看了眼,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雾蒙蒙的小溪上竟然漂来了一艘古怪的幽灵船!之所以说是幽灵船,是因为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古怪的船,那船四四方方,模样就跟棺材似的,颜色却不是农村棺材常用的红色,而是纯白色,看起来就像是用白纸折出来的一样。
可白纸哪能折出这么大的船?毕竟这艘幽灵船,足足有一间小房子那么大。
而且,我之前仔细看过小溪,这条小溪的水非常浅,连鱼都没有,更别说开船了。可眼前这艘幽灵船却稳稳当当的漂浮在水面上,让人匪夷所思。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幽灵船的两边,似乎还站着两排身穿华丽丝绸衣服的童男童女。
他们在雾气中根本就看不见脸,只能隐约看见每个人的手中提着一个绿色灯笼,时不时的发出一串刺耳的怪笑。
这笑声根本就不像是孩子发出的,反倒像是什么野兽,听得我毛骨悚然,我便问旁边的张大爷:“张大爷,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嘘!”张大爷吓得全身一哆嗦,连忙捂住了我的嘴巴,压低声音说道:“小伙子,别说话。”
之后张大爷赶紧趴下来,连看都不敢看幽灵船一眼,只是一个劲的磕头。
我见全村人都在恐惧的磕头,没人搭理我,便只好继续观察着前面这艘幽灵船。
此刻,之前消失的风铃声,在幽灵船上又响了起来。
这风铃声跟之前的有些不同,那铃铛滴哩哩的响,摇的特别重,听起来就好像是下倾盆大雨一样。每响一下,我身下的棺材就会跟着颤动一下,在这黑沉沉的大山里,突然出现这么大的动静,简直就跟炸山了一样。
我即便是用手指堵住耳朵,风铃声还是穿过层层阻碍,响彻在我的大脑。
听得我头疼欲裂,恨不得找个斧子把自己的脑袋瓜子给切开!
就在我满地挣扎的时候,发现王鹤和胖子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我心头一喜,连忙问他们怎么样?
王鹤飞快的捂住我的嘴,朝着幽灵船指了指说道:“仙芝,那艘船有古怪,看一看再说。”
我知道王鹤可能有了什么发现,便没有多嘴,继续躲在棺材,偶尔伸出脑袋偷偷的瞄一下。
随着幽灵船的慢慢靠近,刺耳的风铃声也源源不断的涌了过来,仿佛黄河的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骚扰着我们的耳朵。
这铃声一点儿都不好听,而且没有任何节奏可言,就是越来越响,声音越来越尖。
到最后变成了叮铃铃,叮铃铃的噪音。
我和胖子王鹤情不自禁的堵住了耳朵,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倒是周围的那些村民一个个听的无比舒心,甚至陶醉的手舞足蹈起来。
我的耳朵里就好像有无数的钢针往里钻,便拽住旁边的张大爷问道:“你们不觉得耳朵疼吗?”
老张头一脸享受的摇摇头:“不疼,好听极了。”
就连懒汉也连连称赞道:“没错,这种美妙的风铃声,只有灶王爷他老人家才能摇出来,比什么刘德华张学友的歌好听多了。”
我虽然不懂音乐,却也知道铜铃是中国古代的八大乐器之一,从周朝开始,就有专业的乐师去演奏铜铃的,看似一个小小的摇铃铛,其实里面包含着许许多多的音符和旋律。
可眼前的风铃声除了响,完全跟好听搭不上一点边。
我只好将无奈的目光投向胖子和王鹤。
“别看我,胖爷反正听不出这铃声有多美,他娘的吵得要死。”胖子连连摇头道。
这时,王鹤忽然说道:“仙芝,你说这铃声里,会不会包含着一种我们听不到的声音?”
听不到的声音?
什么声音会听不到?
猛然间我浑身一震,随即双眼死死地盯住了前面的那艘幽灵船。
没错,我怎么就没想到!
我也读过几本科学杂志,知道自然界的一些声音,人的耳朵是听不到的。就好比大象之间交流所发出的次声波,蝙蝠之间交流所发出的超声波,如果让我们去听的话,只能听见刺刺的声音,却听不出具体的音色。
但如果人的耳朵受损了,听力下降了,却反而可以听见一些正常人听不到的声音。
这也就是为什么传入我们耳朵的是嘈杂的铃声,传入村民耳朵的却是美妙的乐曲。
原来,在那艘幽灵船上,还藏着一种我们从未见到过的乐器!
我努力的抬起头,想看看那船上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演奏,可是除了一排排绿灯笼,还有几个童男童女之外,我再也看不清那雾蒙蒙的水气后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了……
胖子见我一直在发呆,便狠狠踹了我屁股一脚:“管他娘的是什么乐器在响,当务之急,咱们得趁耳朵被割掉之前,赶紧离开这里。”
说话间,胖子就贼兮兮的从鞋子里摸出一把小刀,割开了自己手上脚上的绳子,然后趁其他村民没发现,又将王鹤身上的绳索解了开来。
胖子小心翼翼的朝戏台子周围看了一眼,见所有人都在朝幽灵船跪拜,并没有注意到我们这边,顿时高兴的叫道:“仙芝,准备撤。”
我抬起胳膊,示意胖子也给我解开绳索。
一旁的王鹤却像发现了什么,突然脸色一变说道:“你们看那些村民!”
随着王鹤提醒,我这才发现刚刚还跪在地上的村民竟然全体站了起来,一个个手舞足蹈的摇晃着脑袋,嘴巴里哼着铃声的旋律,动作僵硬,就像是死了很久的僵尸一般。
一瞬间我全身的汗毛孔都张开了,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我们三个听不到的声音,这些村民却听得津津有味。
他们根本就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