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我选秦欢。”沈谦墨的声音从手机里清晰传来，秦欢低垂下眼眸，轻轻勾唇一笑。
“沈谦墨，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的习惯，你选择谁，我就带谁走。”祁肆笑的很大声，“现在我再给你一次修改的机会。”
“不用改了，我选秦欢！”沈谦墨道，“放了秦欢，找人送孟芷纤下来。她们两一个都不准出事，否则二换二，我让祁明月和祁满满给你陪葬！”
那边的镜头调转，祁明月和祁满满赫然出现在画面里。祁明月抱着祁满满，满脸都是泪，一开口便是泣不成声，“哥，你不要再犯错了，迷途知返吧！”
祁肆皱紧了眉，“沈谦墨，你可真阴呐。可是我不吃你这一套，怎么办？”
他狞笑两声，在秦欢和孟芷纤之间来回踱步，“既然你选了秦欢，那我就让孟芷纤下海喂鱼咯？”
说着，他便一把扯起孟芷纤的头发，迫使她面对着镜头，“来吧，做一场最后的告别。我马上就把她丢下去喂鱼了。”
“谦墨……”孟芷纤开口，脸上挂着苍白的笑，“这辈子是我对不住你，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不会再放开你。”
“别说傻话。”沈谦墨声线冷沉。
“谦墨，我真的很后悔，三年前是我太懦弱了，才会轻易离开你。如果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不会了。谦墨，你能说一句你爱我吗？”
“……”沈谦墨没有回答。
祁明月的声音伴随着祁满满的哭声传来，“哥，你不要再做傻事了！哥！”
“时间到了。”祁肆拽着孟芷纤，将人推到了露台边缘，底下是黑如深渊的海面。夜晚的海水冰冷刺骨，这么高的角度丢下去，就算不被淹死，也会被活活冻死。
孟芷纤整个人都因为害怕，剧烈的发抖，祁肆微微一笑，将镜头对准了孟芷纤，“三，二……”
“等等！”沈谦墨终于再次开口，“我选孟芷纤！”
祁肆笑了，“你确定？”
“确定。”
“好。”祁肆将孟芷纤丢在地上，转而将秦欢拉了过来，站在栏杆边缘处，他对秦欢说：“秦欢，记得是沈谦墨害死你的，做了鬼也别忘记回来找他报仇。”
秦欢扯了扯唇角，面无表情的，“你放心，我要是做了鬼，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祁肆一愣，旋即笑的更欢了，“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上路呢？你放心，等你下去，我马上就来追你。”
他将手机对准了秦欢，屏幕上是沈谦墨的脸。
祁肆说：“要永别了，你和他说两句吧？”
秦欢别开了脸，“不用了，没什么好说的。”
“欢欢……”沈谦墨心里一刺。
“行，老子就喜欢你的干脆！”祁肆挂断了手机，从后面轻轻的拥抱了秦欢一下，“别怕，很快的。”
秦欢看着遥遥的黑暗，道：“不怕，你别磨叽。”
“……”祁肆嗤笑一声，伸手在她腰上重重推了一把。
巨大的失重感传来，秦欢整个人倒栽葱一般从高台跌落，在半空中留下一道抛物线，直直的坠入海中。
“啊！！”
甲板上目睹一切的客人们，尖叫成一团。亲眼目睹秦欢从露台掉下的沈老爷子，更是一口气没上来，当场就晕了过去。
而接着，便又是一道身影从高空坠落。
是祁肆！
他竟也真的跳进了海里。
游轮上的人乱作一团，打电话的打电话，喊救命的喊救命，晕倒的，急着找皮筏艇下去救人的……声音此起彼伏。
孟芷纤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望着黑漆漆的海面，她流下两行清泪，同时也勾起胜利的笑容。
与此同时，海岸边疾驰而来的一艘皮筏艇上，沈谦墨也是亲眼目睹了秦欢掉下来的过程。他当即起身脱了外套，纵身跃入海中。
“沈总！”封竞惊呼一声，当下也没犹豫，同样一跃入海。
两人在海水里搜寻了半天，却没有找到秦欢。
沈谦墨像是疯了一般，不停的探出头，喘口气之后再次潜入水下，继续搜寻。眼看着他脸色一次比一次苍白，最后一次出水呼吸时，封竞拉住了他，“沈总，救援队来了，咱们先上去吧！”
“滚开！”沈谦墨推开他，便想再次入水。
“沈总！”封竞死死地抱住他，就像是抱着一块冰冷的钢铁，他能感受到沈谦墨的每一寸肌肉都绷得仿佛要炸开。
越是这样，封竞反倒越不敢松开了，只得死命的抱着他，“沈总，您冷静一点……咱们在水里待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
“我没事！”沈谦墨低吼道，“我要下去找秦欢！”
“沈总！”
“放开我！封竞！”沈谦墨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在用力，向来冷漠的脸上此刻竟然出现了慌乱和不安。
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封竞桎梏不住他，最终被他狠狠顶开。封竞吃痛的后退了一些，定睛去看时，海面上已经不见了沈谦墨的踪影。
封竞咬咬牙，也再次潜入水中。
过了几分钟，他再次冒头时，却没看见沈谦墨。
他问皮筏艇上的人，“沈总呢？”
“不知道，跟你一块下去后，就没上来过。”
“不好！”封竞脸色微变，又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海水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四周都是呼啦啦的水声，人置身其中好像被与世隔绝了一般。封竞在水里摸索了半天，总算找到了沈谦墨。他已经力气用尽了，整个人都像海草一样漂浮在水中。
封竞心中大骇，忙将人拖着奋力游上了岸，经过心肺复苏，沈谦墨捡回了一条命。
“沈总！”封竞见状，人疲软的瘫倒在一旁。
沈谦墨望着黑漆漆的夜空，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封竞看见，狠狠一震。
——
时间一晃过去了半个月。
打捞队已经在海上马不停蹄的搜救了半个月，除了沈谦墨派去的人，还有另外两拨，分别来自褚云霄和秦决。
三拨搜救队不停的打捞，却一无所获。秦欢和祁肆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跳进海里之后就再没了踪影。
沈老爷子因为当天受了刺激，已经病倒。即便日日用药物吊着，也是垂垂危矣。
沈谦墨也因为下海，感染了风寒，加上他不配合医生好好吃药，风寒越来越严重，竟在打捞队的船只上昏迷过去。
等他睁开眼，人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旁边坐着的是孟芷纤。
“谦墨，你醒了？”孟芷纤起身，“你觉得怎么样？”
沈谦墨没回答她，人笔直的从床上坐起来，二话不说穿了鞋就要走。
“谦墨，注意手背！”孟芷纤惊呼。
可已经来不及了，沈谦墨的动作扯掉了输液管，鲜血顿时滴落下来。可他只是顿了一下，连看都没看，拿起外套就走了出去。
刚走出医院，封竞来了，“沈总，老爷子情况不太好，夫人叫您赶紧回去一趟。”
沈谦墨皱紧了眉心，一言不发的上了车。
汽车一路疾驰，回到沈宅。
整栋别墅灯火通明，却无形中弥漫着一股死气沉沉。沈谦墨拧着眉，一路穿过客厅，直奔二楼老爷子的卧室。
杜如兰和医生们在外面，看见沈谦墨，杜如兰便似有了主心骨，“谦墨，你可回来了，老爷子一直念叨你呢，快进去看看吧……”
沈谦墨推开门，看见床上形同枯槁的老人，双脚立时像灌了铅一般。
“爷爷……”站在床边，沈谦墨开口，却只觉得嗓子被刀子割过一般，每说一个字，都觉得疼痛难忍。
沈老爷子缓缓睁开眼睛，因为生病一双眼都狠狠的凹陷下去，前些日子还精神爽朗的老人，此刻已经面临油尽灯枯。
“谦墨啊……”老爷子开口，每说一个字都似用尽了力气，“找到小欢了么？”
沈谦墨低下头，整个人都透着前所未有的颓然，他沉重的摇了摇头。
沈老爷子叹息一声，“终究是我害了她……如果当初不是我让你娶她，她也不会落得今天这般下场……是我对不住她……”
“爷爷……”
“谦墨，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回小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如果她还活着，你一定要答应她的要求，和她离婚。我们已经欠了她太多太多了，不要再绑着她了。”
沈谦墨咬了咬牙，“是。”
“如果她已经不在了……”老爷子眼中掠过一道悲伤的神色，“就以沈家最高规格的丧葬安葬她，还要将三年前她给沈家的三千万，连本带利的还给秦家去。”
“是。”
老爷子提出的要求，沈谦墨无一反驳，全都一一应下。
交代完了一切，老爷子最终咽了气。
沈谦墨扑通一声跪在床前，痛苦的泣不成声。
——
转眼又过去半年。
封竞推开办公室的门走进来，“沈总，这是下午的会议，资料都已经准备好了，您过目。”
“嗯。”沈谦墨应了一声，却并未抬头。
封竞顿了顿，又说：“打捞队那边……还是没有消息，褚少和秦少那两拨都已经收队了，您看……”
“继续找。”沈谦墨双目泛红，“一直找，直到找到为止！”
封竞张了张口，其实想说已经半年了，他们搜救的范围早已远远超过了，再这么搜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可是看见沈谦墨的神色，封竞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是。”
“还有一件事，太太和阿秋她们要拍的那部剧，最近快要上映了。虽然太太没来得及参与，但是阿秋说，属于太太的那份，她们会替她保存的。”
“这是她的荣耀，告诉阿秋和苏念，路演那天我会去。”
“是。”
封竞刚离开，前台内线电话打了进来，“沈总，孟小姐来了，您要见吗？”
沈谦墨皱了皱眉，“让她走吧。”
“是。”
前台将他的话一五一十的转告给了孟芷纤，“抱歉孟小姐，沈总还是不想见您。”
“谢谢。”孟芷纤点点头，转身落寞的走出沈氏大厦。
前台有个新来的小姑娘，看孟芷纤这么可怜，很是不解，“这位是谁啊？我看她昨天也来找沈总来着，也吃了闭门羹。”
“嘘，你是新来的你不知道，她是沈总前女友，半年前被绑匪绑架，同时被绑架的还有沈总太太。当时绑匪让沈总二选一，沈总选了她。”
“什么？那沈太太呢？”
“被丢进海里了……唉，说来也是奇怪，沈总选了她，却在那以后都不再见她。”
两人正说着，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寒凉，回头一看，吓得原地跳脚，“沈沈沈……沈总！”
沈谦墨目光冷漠的扫过两人，什么也没说，径直从两人面前走过去了。
“沈总没听见吧？”
“不知道……”
“还是别说了别说了，这可是禁忌！”
——
秦家。
“秦决！”秦娇尖锐的声音响彻整栋别墅。
很快，秦决从门口走进来，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表情木然的看着她。
秦娇拍了拍身边的椅子，“你坐这，喂我喝汤好不好？”
“……”秦决依旧木然，像个提线木偶似的，没有任何喜怒哀乐。他慢慢的坐下来，又捧起秦娇面前的那碗汤，用勺子舀了些，递到秦娇唇边。
“都不知道烫不烫呢？哥哥试试。”秦娇把勺子推到了他的唇边。
秦决仿佛不知道拒绝似的，张口喝下了那一勺子。
秦娇盯着他的俊颜，问：“烫么？”
秦决摇头，又舀了一勺子递到她的唇边。
秦娇直接打翻，勺子掉在地上，汤渍则直接洒了秦决满手。
“我说你是死人吗？我跟你说话，你都不知道回应的吗？”秦娇用手指狠狠的戳着秦决的脑门，就像是教训小孩子一般，语气丝毫不客气，“秦决，你是不是想跟秦欢一块死啊？你想死，我成全你啊！陈妈，拿刀来！”
陈妈愣了一下。
秦娇立刻不满的看向她，“快去啊！”
陈妈又看了秦决一眼，见他依旧两眼发直，便去拿了刀来。
当啷。
秦娇将刀丢在了桌上，她对秦决说：“来，不是想去陪秦欢吗？我给你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