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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四十节(1 / 1)


离心理剧比赛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付楚在经过心理剧的治疗后逐渐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不再吵着闹着要去禁闭室。监区上下对心理剧团的看法发生了改变,对他们拿奖有了更高的期待。监区现在正处在低谷,急需一个奖项提振士气。李大也找了林义辉和陈茜琳几次,了解心理剧的进度。对于心理剧团来说,经过这段时间的排练,已经解决了团员里存在的问题并真实地展现了他们的内心状态,获得了很好的效果。心理剧团里的气氛也到达了高点,现在是时候拿出上台表演的心理剧的时候了。

“这个比之前排的心理剧还要难。”陈茜琳说,“以前心理剧是跟着心理问题走的,现在是上台表演,很多东西都拿不准。”

“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不是说过心理剧不是为了拿奖的吗?”林义辉说。

“对。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心理剧团里的团员都找到并解决了自己的心理问题,这个才是最主要的,但是没有监区的支持,我们不也无法完成吗?”陈茜琳说。

“对。既然都到这个份上了,我们就全力以赴,拿个奖回来。”林义辉说。

“现在感觉压力好大。以前没人对我们获奖有什么期待,现在大家都等着我们拿奖,万一演砸了,该怎么办?”

“先想想剧本吧。”林义辉说,“现在我们有5个优秀的心理剧剧本,该怎么利用好它们?”

“这5个剧本在我心中都是非常独特的,每一个都值得搬上舞台。”陈茜琳说,“但如果只能选一个参加比赛的话,我认为还是付楚的心理剧最能全面体现心理剧的特点。”

“我同意。但是就表演来说,周一丁和黄宗成的心理剧可能更感人,李杰和陆俊海的心理剧可能可以解决更多罪犯存在的问题。”

“你说的也有道理……”陈茜琳说。这时其他心理剧团的成员也来了。

“都快坐下吧。”林义辉招呼到,“我们现在要讨论一下心理剧本。大家也知道,我们心理剧团是带着任务成立的。现在监区上下都期待着我们能拿奖,我希望我们能拿出最好的心理剧来。”

“肯定得奖。”周一丁自信地说,“我们随便演一个心理剧都能拿奖。”

“又在这吹牛。”王毅武嫌弃地说。

“嘿。”周一丁轻轻拍打王毅武说,“我都忘了你了。”

“我们讨论一下看哪个心理剧最可能得奖吧。”黄宗成说。

“除了我的心理剧,”周一丁兴奋地说,“我最喜欢李杰的心理剧。”

“我认为付楚的心理剧更适合舞台。”黄宗成说。

“我觉得陆俊海的心理剧更能打动我。”付楚说。

“我的心理剧有演唱音乐的部分,这个会不会加分?”李杰说,“如果没加分我觉得黄宗成的心理剧更加能打动人。”

“大家的心理剧都很好。”林义辉说,“选择一个,舍弃其他都让我觉得有所损失。”林义辉说。

“要不我们把每个心理剧的精华部分都演出来?”付楚试探着说。

“可是这样很可能会超时。”陈茜琳说,“超时是要被扣很多分的。”

“但是如果不让大家看到我们这段时间所有人的努力,我心有不甘。”林义辉说完后大家都默默点了头。“大家的努力得不到展现,即使得奖了,我也高兴不起来。”林义辉想了想,继续说,“我们把心理剧分成五个章节,每个章节按照心理剧的顺序编排,分别对应我们心理剧里最精彩的部分。”

“这样很好。”黄宗成说,“既能展现每个人的内心,又有心理剧的整体感。”

“是的,”付楚说,“真实的东西最感人。”

“我建议大家编排的时候把一些细节修改一下,这样我们能够保护自己的隐私,又能把内心展现出来。”陈茜琳说。

“那超时的问题呢?”陆俊海问。

“管他呢!”周一丁说,“林警官说了,不演完我们的心理剧他不甘心,他能放过我们吗?”周一丁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

经过辛苦的排练,翼达心理剧团的心理剧终于要上演了。舞台上一片漆黑,一束光突然照到遍体鳞伤的付楚身上。悲伤的音乐响起,付楚迎着光呼喊,“妈妈!我在仅剩的光明里呼唤你!我用血与骨呼唤你!我向空无一人的寂静呼唤你!……的灵魂。”

陈茜琳站在舞台边上,看着心理剧渐入佳境,心里踏实起来。她朝旁边看去,却发现此时林义辉已经不见踪影。她走下舞台,四处寻找,最终在舞台后的草坪上找到了林义辉。他坐在草地上,安静地看着前方。

“怎么?”陈茜琳说,“不敢看?”

“没有。”林义辉说,“我已经完成任务了,剩下的事情就任其发展吧。”

“听起来不像是你的口气。”

“是吗?”林义辉说,“付楚演完心理剧那天,我回到家里,什么也不做就躺倒在床上。”

“太累了?”

“身体是不累。我打完球比这累多了。我就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脑袋里转,我找不出来的话就什么事都不想做。”

“睡个觉就好了。”

“那天我到4点钟这样才睡着。”

“那你找到你脑袋里的东西了吗?”

“不知道。”林义辉低着头说,“我感觉整个人都变软了。以前我认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它们有很分明的分界线。对于心理剧团的这些犯人,我骨子里不说瞧不起他们,但是肯定是自认和他们不是一类人。”

“现在呢?”

“我说不清楚。每个人刚出生都是一张空白的纸。他们不是生出来就是罪犯。我在心理剧里看到他们一步一步滑向犯罪的深渊,内心有种想把他们拉上来的冲动。但我知道这已经不可能,渐渐地我开始理解他们。我觉得我们心理剧团的成员在经过法律的惩罚后,不应该再被贴上坏人的标签。他们除了是罪犯,还是父亲、儿子、丈夫,是孤儿、歌手和程序员。我们对他们的看法应该更开放,更多元一些。”

“嗯。我们都是普通人。”陈茜琳说,“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应该是一样的。”

“不仅是这个想法。”林义辉继续说,“在做心理剧的时候,为了和他们共情,自己投入得太深,感觉自己经历了不同人生的悲欢离合后对生活更加困惑。我父母虽然小时候就离婚,但我一直在爱的包围中成长,当我看到心理剧里他们的成长经历时,我不禁对自己的成长环境感到庆幸,我看到他们在命运中奋力挣扎而不得其果,对他们更多的则是同情。现在我经常想,如果我出生在他们那样的环境,我会成为他们那样的人吗?有时我会担心自己甚至都不如他们。我觉得人性是一个湖面,倒映着周围的环境。它并非完美无瑕,而只是我们周遭世界的体现。”

“不同的人生能让我们更全面地看待生活。”

“也许吧。”林义辉思索着说,“我以前对生活的看法太简单,也许是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吧。”

陈茜琳看着眼前思考着的林义辉,感觉他从未如此脆弱,仿佛只要一句话,就能把他击垮。“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大风大浪,有时候是不自知,或者潜意识不愿说出来而已。”

“也许吧。”林义辉说,“我现在突然理解了父亲当时的选择。”

“什么选择?”

“当时我爷爷病重住院,医生建议继续住院治疗,这样可能可以活得更久一些,但是我爸还是决定把我爷爷接回家住。当时我不理解爸爸为什么要放弃治疗,这是我们最亲近的人之一,只要有能力有希望,我们就应该继续下去。现在我明白了。爷爷的病已经不能好了,既然终点已经注定,就让这最后的旅程舒心些吧。我很庆幸自己那时能陪在爷爷身边,他看到我总是开心的笑起来。我想我爸是想给我爷爷在人生的最后关头享受天伦之乐,这样他就能安心地走了。”

“心理剧帮你看明白很多事情。”

“是啊。”林义辉感叹说,“但是这需要把脑袋里的东西拆掉再重新建起来。”

“这就是成长的痛苦吧。”

“我觉得人的内心是很强大神奇的东西。在排练心理剧时我看到的那些迸发出来的力量,就像草从石缝中长出来的力量一样纯粹美丽。”

“你感悟挺深。”

“你不这样认为吗?”

“嗯……我认为这是很自然的事情,每个人都有去修复创伤的力量,就看我们怎么把它调动出来。”

“那是我见过最美好的东西。”林义辉思索着说,“经过这次心理剧,我深信,人的内心深处蕴藏着无尽的勇气与智慧。当我们在生活中遇到困境时,这股力量就是一束光,照亮我们前行的道路。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故事,而这些故事中所蕴含的力量,正是我们修复创伤、成长和前进的动力。我们应该去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去理解自己的需求和渴望,去勇敢地面对生活中的挑战。这样我们才能去挖掘这股力量,让它在我们的生活中发挥作用。当我们学会了如何调动这股力量,我们便能够在生活中找到平衡与和谐。我们会更加珍视自己的成长过程,更加珍惜与他人的相遇。这种力量让我们更加坚定地走向未来,去追求那些美好的东西,去创造属于我们自己的精彩人生。我们心理剧团的表演让我明白,我们的内心世界是如此的丰富多彩。在漫漫人生路上,我们会遇到许多有趣的人,体验到许多感人至深的时刻。这些经历会让我们更加深刻地理解生命的意义,更加珍视每一个瞬间的美好。我会去相信自己内心的力量,去勇敢地追求那些美好的东西。我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独特的印记。”

“看来心理剧不仅改变了他们,”陈茜琳深情地说,“也改变了我们。”

“这是意外之事。”林义辉说,“可是我享受这个过程。”

“是啊。”陈茜琳感慨说,“这段时间我们在一起为了心理剧,这个过程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挺享受。”

“和你在一起聊天很舒服。”林义辉看着陈茜琳说。

“比以前舒服。”陈茜琳说,“既然我们都变了,不如重头来过?”

“不。”林义辉说,“我们变了。但我还是林义辉,你还是陈茜琳。我们更了解彼此,不仅是我们的过去,经历,还有心灵深处的秘密。”陈茜琳看着林义辉,不知道该说什么。林义辉继续说,“我喜欢我们都沉默的时候,那时我们的灵魂仿佛出窍,我环绕在你周围,你也一样,你的灵魂充满我的思绪,在我的心底浮现,然后上升,温暖我的世界。”林义辉紧紧抱住陈茜琳,他们的心跳在胸口碰撞,交替演奏出美妙的乐章。陈茜琳的头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坚实的臂膀环绕着自己。她闭着眼睛,仿佛在这个瞬间,她拥有了整个世界。她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背。林义辉则低头凝视着她,眼中满是爱意。

舞台上传来了颁奖的声音,他们跑到舞台后面的时候,主持人宣布了第一名——翼达心理剧团。林义辉听到这个消息不禁流下了眼泪,他转过身,为陈茜琳擦干泪水,手紧紧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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