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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十八节(1 / 1)


陈茜琳邀请林义辉一起吃晚餐,说是有一位重要人物要让他见一见。林义辉狐疑是什么人让陈茜琳搞得这么神秘。他想应该只能是和心理剧相关的人,因为他们此时的话题就仅限于心理剧,但他实在想不出是谁来。

林义辉来到餐厅时,陈茜琳已经在餐厅坐好。她站起来向林义辉隆重地介绍面前戴眼镜的人,“这是我经常和你提起的和我一起长大的大哥哥,张松泉。”

“这是我的同事,林义辉。”张松泉伸出手,“幸会幸会。”大家一起坐下来,张松泉说,“都是跟你很熟的人,还搞得这么正式。”林义辉心想这就是他们恋爱时,陈茜琳经常说起的大哥哥。他皱了一下眉头,在他们恋爱的时候林义辉总想见见她口中那个无所不知的张哥哥,现在他们分手了,却终于得见,可他对张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再也不感兴趣了。

“张哥哥是专门从外面赶回来的呢。”陈茜琳说,“他的课可多了。”

“张哥一路辛苦了。”林义辉想起陈茜琳经常挂在嘴边的张哥哥。此前每次遇到难题的时候,陈茜琳总会说张哥哥在的话会怎样怎样。林义辉在一旁听着不是滋味,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她工作上遇到烦心事找林义辉聊天,林义辉本来觉得听听她发牢骚,让她心情变好也挺好的。可是她最后还是不满足地说,“如果张哥哥在就好了,他会弹我最喜欢的那首曲子,或者唱一首舒畅的歌。”林义辉不会弹琴唱歌,只好说,“我们去打球吧,打球也可以调节一下心情。”陈茜琳摇摇头说,“不去了,我还是在这听听歌吧。”每当此时,林义辉就会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当陈茜琳需要帮忙而自己帮不上忙的时候,他感到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在他体内升起,渐渐地他对他们的未来也产生了疑问。林义辉不停地回忆他们在一起时的场景,没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见陈茜琳转头过来对他说,“对吧?”

林义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尴尬地点点头,轻声说,“对。”

“张哥哥在大学里当音乐老师,这次我专门请他过来给我们心理剧出出点子。”

“那真是太好了。”林义辉感觉自己终于能接上话了,“我们的心理剧现在需要音乐,对,音乐。”林义辉此时才有意识地打量眼前的张松泉。他消瘦的脸庞像一把铲子,皮肤白皙得像一块雪地。一副黑框眼镜架在高高的鼻梁上,让人一看便知此人满腹经纶。他的头发不长不短,看似有些随意,却也是经过精心打理。他的衣着低调却又很精致地与他的形象完美搭配。林义辉眼前这个男人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成熟与稳重。

“是的。”陈茜琳说,“这次我们心理剧的主演是一位酒吧歌手,所以我想通过音乐剧的形式来展现他的内心世界。”

“听起来很有趣。”张松泉说。

“但是我们对音乐剧这种形式不太熟悉。”陈茜琳说。

“其实我的专业不是搞音乐剧的。”张松泉认真地说,“但是我刚才听你说那位主演是酒吧歌手,他应该对一些流行音乐比较熟悉吧?”

“对的。”林义辉说,“他对国内外摇滚乐都比较熟悉。”

“嗯。一些比较出名的歌剧我就不推荐给你们了,你们在网上也能查得到,我也没有什么独到的解读。我给你们推荐一些摇滚乐里的歌剧吧,这样他表演起来不用做过多的学习,也能够投入到歌里面去。”

“有什么可以参考一下吗?”林义辉问。

“有。”张松泉放下手中的餐具说,“像平克弗洛伊德的《迷墙》里就有探讨成瘾问题,当然里面也有关于成长的内容,作为一种音乐形式也可以供你们参考。其中我很喜欢那首《fortably Numb》,你们可以听一下。”张松泉越说越起劲,“还有皇后乐队的《波西米亚狂想曲》,也合适用来演绎内心独白。”林义辉拿出手机在音乐软件查询。

“不用急。还有很多歌到时候我做一个歌单,发给你们就行。”

“音乐该采用什么结构呢?”

“这个我就不太专业了。”张劲松说,“我可以给些建议,你们的主演是个歌手,我以前也经常演出,对于歌手来说,音乐的力量是强大的。所以我建议可以在舞台上演绎他存在的问题,然后注入音乐,这时音乐就变成一种力量,有助于他战胜心魔。”林义辉听着张松泉娓娓道来,对后天心理剧的信心越来越强,但他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揪住他。

心理剧团的人在排练室里忙得热火朝天。他们准备道具,搭建场景,他们的衣服都湿透了,但是没有人有半点停下来休息的意思。大家在经历上次的失败后,都迫不及待地要上演一出酣畅淋漓的心理剧。

林义辉把窗帘都拉上,“可以开始了。”大家期待地看向舞台,包括付楚。虽然他在心理剧团里经常一言不发,但他作为观众的作用不言而喻,上场戏中他的眼泪给了大家莫大的鼓舞。林义辉看到他慢慢在剧团里活动起来。

排练室变暗了。李杰走到舞台中央,他望着窗外的月亮,叹了口气。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想起你,妈妈,此时你在哪里?你还好吗?我一定是哪里做得不够好,你才会离开我。是我不够聪明吗?还是因为我不听你的话?还是因为我拖累了你?”李杰哽咽地说,“妈妈!我可以改啊!妈妈!我要努力学习,听你的话,我可以出去送货,补贴家用,妈妈!你为什么要离开?”李杰缓缓走出家门来到大街上,“妈妈你知道吗?你的离去让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尝到了孤独的滋味。我时常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期盼着奇迹能够出现,看见你的身影。是的,别的小孩期盼的奇迹是变成超人、闪电侠。而我期待的奇迹就是在街上能够再次遇到你。可这么普通的奇迹在我的人生中却没有出现。我想忘掉你,但周边有太多的人太多的事物让我想起你。小伙伴总说我是没有妈妈的野孩子,不愿意让我加入他们的圈子。妈妈你快出现吧,哪怕一下就好,这样我就可以证明给他们看,我不仅有妈妈,而且我的妈妈比他们的美丽。”李杰走到一根电线杆旁,“妈妈,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你为什么要抛弃我?”李杰泣不成声,“你为什么悄无声息地离开,都没跟我说一声再见?你在哪儿?妈妈!你快出来吧!”

李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渐渐失去了意识。一束光打在李杰身上,他缓缓在梦中醒来。陈茜琳饰演的母亲来到李杰的身旁。

“妈妈!”李杰深情地呼喊。

“孩子,我的孩子,你受苦了。”

“妈妈,你一定也很艰苦。在家里你从早忙到晚,可是我们家还是一贫如洗。”

“是啊,我受够贫苦的生活和家里弥漫的酒气。我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总是先拿去给你爸买酒!”

“妈妈,我理解你,我希望你能够脱离苦海,可是你为什么在离开时不跟我说声再见?”

“孩子啊,我怎么说得出口?”陈茜琳大哭起来,“我怕自己看见你就不忍心走。”

“我明白了,妈妈,我不会拦着你的,”李杰用力地说,“不!你可以带着我离开,妈妈,你带着我离开,这样我就可以一直在你身旁。”

“孩子啊,你的想法击中了我的内心。每当我看到你那清澈明亮的眼睛,我的内心就被深深地触动。我也无数次想起要把你带走,带你到一个可以更好地实现你梦想的地方。可是,我真的无能为力。我身无分文,居无定所。我知道自己没有足够的财富和稳定的住所,无法为你提供一个美好的未来。可是,这并不代表我没有爱你。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人。我应该让你的未来有个更好的保障。窗体顶端窗体底端

”李杰想说话却被陈茜琳打住,“家里还有奶奶,有她在,我就放心了。”陈茜琳渐渐向舞台边缘走去,“再见!我的孩子!你一定会有一个美好未来的!”

舞台的光消失,渐渐打在熟睡的李杰身上,他缓缓起身,发现身边的吉他。他拿起吉他,弹奏起来。他缓缓抬头看向天空,接着叹了口气,唱到:

妈妈,我一个人躺在电线杆下

今夜回不了家了

现在说声对不起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清晨

妈妈,对不起

孤独、执拗、冷漠

你抛弃的,就像角落里的烂草

没有消失

妈妈,你去吧

沉默的背影扭曲我的梦

我此时才明白

咒语就在我的嘴里

再见,妈妈

妈妈,再见

我在那个清晨呼喊再见

是一把光明的利剑

刺破黑暗的深渊

再见,妈妈

我要站上记忆的高处

眺望前方的人生

舞台上李杰蜷缩在大街上,“今晚唱完歌,明天就流浪在街头。我该去哪里寻找家?家已经不再存在,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去建造。这儿的风真冷,像一根根刺扎进我的骨头,这儿的空气真沉,压得我喘不过气。这儿的夜真深,一不留神就掉落其中。我的未来在哪儿?没有人来救我,没有人关心一个没有未来的人。啊,我的头好疼,像要爆炸的气球!”李杰双手掐住脑袋,“啊!好疼!”

饰演酒魔的周一丁登上舞台,“随我到来是阵阵香气,你闻到了吗?那是解药的味道。”

“你是谁?”李杰痛苦地问。

“万物皆可交换。我是一个做买卖的商人。”周一丁神采奕奕地说,“我可以买下你的痛苦与孤独。但你必须要拿一件东西和我交换。”

“什么东西?”李杰迫切地问。

“你的灵魂。”周一丁俯身对李杰说,“朋友,只要你交出自己的灵魂,我就给你一个安详宁静的夜,让你飘飘欲仙,永远和痛苦说再见!”

“灵魂?”李杰站起来,“不,如果我交出灵魂我还怎么唱歌?”李杰抱起吉他,“它是我此时唯一的朋友和依靠,离开它我哪儿也去不了。”

“想想那飘飘然的酒香,一点点把你的疼痛麻木,让你回到夜里你该在的地方——梦乡!”

“不!”李杰将吉他挡在身前,“我不要交出自己的灵魂,我要和它一同歌唱!”

“聪明的商人从不强迫顾客交易。”周一丁狡黠地说,“但他不会轻易放弃。让我用另一种方法来获取你的灵魂。”

陈茜琳饰演的母亲拖着沉重的身体在路上走,“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走多远,也许不远处我就会倒下,但我不想倒下,我想朝前走,可是我真的太累了。”

周一丁走过来,“伟大的母亲遇到了困难我怎能不出手相助?”

“你是谁?”陈茜琳问。

“我是来解救你的人。”周一丁用手扇了扇,“你闻到这阵阵香气了吗?跟随我,我将带你到没有苦累的地方,那里你不再需要手脚,你会像仙人一样飘在空中。”

“真的吗?我要去!”陈茜琳犹豫了一下,“可是我的孩子怎么办?你能带他一起去吗?”

“我只能帮助你一个人。”周一丁安慰到,“如果你不随我去,只能倒在前方,就再也见不到孩子。”

“好,我去。我交出自己的灵魂。”陈茜琳喝下周一丁手中的酒。

舞台上王毅武扮演的奶奶在家中等待李杰回来,她忙忙碌碌,为他准备晚餐。周一丁偷偷摸摸来到奶奶背后,“你的灵魂已经衰弱,倒不如我推一把,让你上西天!”周一丁将奶奶绊倒,她摔在地上没了呼吸。李杰这时赶到,“奶奶!奶奶!你醒醒!”奶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李杰抹去眼泪,缓缓站起来,“奶奶,你走了,我以后和谁吃饭?我该在谁的怀抱入睡?我该如何在破碎的声音里钻进摇篮曲,把梦贴近你?奶奶,你是不是帮我去找妈妈了?可是你腿脚不方便,还是我们一起去找吧。奶奶,你还没听过我弹的吉他呢,你说过要照顾我长到很高很高,你总说我们做人最重要的是诚实……”李杰拿起吉他,正想弹奏。

此时陆俊海饰演的父亲走上台,“妈!”周一丁见状飞身附着在陆俊海身上,随即离开舞台。陆俊海摇摇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都是你!”陆俊海愤怒地指向李杰,“都是因为照顾你,我妈才会累倒!你这个没用的东西!”陆俊海愤怒地砸烂瓶子,呆在舞台近一分钟。“我累死累活干一天的钱全都被你吞了,就剩这么点钱买了这点酒,怎么麻醉我全身的疼痛?”陆俊海踉踉跄跄地走过去,“如果我有钱买足够的酒,就不会顾不了我妈!”他抓起李杰的衣领,“你不出去赚钱整体在家里弹什么破琴?我说过多少次要把那琴卖掉换酒喝,你听到了吗!”

李杰往后退,父亲逼上前去。“你今天必须把琴给我卖掉!”

“不!”李杰坚定地说,“我要弹琴给奶奶听!”

父亲一把抢过吉他,高高举起,用尽力气把琴砸向地面。“我让你弹!我让你弹!”父亲不停地砸琴。李杰冲向前去把父亲推到,抱起琴就往大街上跑去。

李杰伤心地抱着吉他,低头徘徊在大街上,低声唱到:

你们都离开了我

我失去所有的航标

流浪在城市的深渊

我该在哪儿寻找爱?

我该到哪儿去种下未来的种子?

我已放弃头上的光

因为我一直坠落

只期待一个平坦的谷底

在那系上六根弦

当我的身体撞击

也能发出些声响

周一丁登上舞台,狡黠的说,“聪明的商人从不强迫顾客交易。但他不会轻易放弃。扩大你的疼痛,堆栈你的孤独。投入到我的怀抱中吧。”

李杰痛苦地抱紧双头,渐渐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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