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梨这边映入眼帘的是大殿内景。
她发现无相山真的很喜欢使用障眼法。
这大殿外面看来是空荡荡一片，可是走进来又是另一番景象。
殿内供奉着许多牌位，两边是琉璃盏盛的长明灯，墙壁上刻有壁画，看上去是记录无相山的开山祖师和重要事件。
她径直朝牌位走去，突然一阵风吹灭了左边一整排长明灯，窃窃私语声环绕在她耳边。
花梨从空间中取出自称无相山合体老者留给她的秘卷。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一下消失不见，左边熄灭的长明灯，又再次点燃。
花梨冷笑：“先人自当尊敬，但这般行为着实令人不敢恭维。”
摆明着想给她下马威。
她继续向前走，无数的低声交谈就像3D环绕一般充斥她的耳膜，但花梨没有再管这些私语，走到牌位前撩开衣摆就坐下。
她向来还是比较尊敬前人的，可无相山这帮先人的做法令她觉得反感，也懒得和这群人谈什么尊敬。
在她坐下的一瞬间，低低的讨论声戛然而止，等她闭上眼睛开始打坐修炼时，声音再次响起。
花梨嘴边勾起一抹讥笑，不再理会这些杂乱无章听不清内容的讨论。
可是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最初还有所克制，到后面就像两派人马在疯狂吵架，房顶都要被他们掀翻。
可花梨依旧无法听清聊天内容，只觉得声音异常刺耳，头都要裂开了。
咔嚓——
大殿正中间的牌位裂了一条缝。
这小小的声音竟然让嘈杂的噪音停了下来，此时安静的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听见。
不知是不是花梨的错觉，她总觉得其他牌位就像悄悄拉开了和裂缝牌位的距离。
突然，那牌位有了轻微的震动，一缕白烟从裂缝中飘散而出，化作一道虚幻模糊的身影。
看打扮和外面坐的现任掌门相差无几。
“你就是无相山开山祖师？”
“哈哈哈哈。”
一道历经沧海桑田的声音传来：“不错，我就是无相子。”
花梨眼皮都没抬一下。
那朦胧的虚影飘到花梨上方一米处，缓缓落下，依旧是模模糊糊，仿佛一口气就能把他吹散。
“你莫要恼，长明灯灭和讨论声不是给你下马威，只是他们这么多年来形成的一个习惯。”
“那这习惯可真不好。”
虚影飘飘悠悠又飘到另外一边：“实在是你这女娃命格神异……也可说诡异，我们竟然居然无法看透。”
“你手中拿的可是无尘的秘卷？”
花梨不知道老者名字，但想来应该就是他口中的无尘。
“无尘一缕灵力附在上面，他归去之时曾请求我们帮他完成一件事，寻找一个人。”
“想来，你就是他要找的人了。”
“不过……”虚影话音一转，“着实令人捉摸不透，难难难。”
听了半天，就是觉得自己不适合，但又碍于故人之托。
花梨不卑不亢地看着虚影：“前来无相山是想继续探寻你口中无尘留下的秘密，但若诸位不欢迎我，我也没必要强留，不必因为什么情面为难，不需要这些。”
说完她转身便要离去，虚影一下子穿过她的身体，变成几缕白烟，随后又在她面前重新组成。
“别急啊小女娃，现在年轻人怎么如此沉不住气。”
“他们一半同意你留下，一半觉得你的过去不详，恐会给无相山带来灾难……”
花梨似笑非笑看着面前拟人形态的白烟：“那祖师爷有何高见？”
白烟轻微晃了一下：“留。”
花梨没想到祖师爷如此干脆，她以为这群老家伙会想些办法来考验她。
“不瞒你说，这么几千年过去我从未在新弟子前显现我的灵识。”
白烟轻轻叹了口气：“无相山经过千年不断发展壮大，可妖魔也重现人间。弟子质量参差不齐，老朽颇为担忧以后的人间。”
“他们认为你会带来不详，可或许这是祥瑞，一切会因为你的到来有所好转。”
花梨挑眉：“你就这么确定？万一我是灾星岂不是害了整个无相山。”
虚影中的老人摇摇头：“他们在你身上看见了凶兆，我却从你的灵魂中探知到了慈悲。”
明明只是一团虚无缥缈的雾，可花梨就像感受到了老人深沉的目光透过现在凝望着未来。
“若有一日当真如此，那便是无相山的命。”
“可若我猜对了，苍生将会得到拯救。”
花梨嗤笑：“我没有那么高尚，苍生不重要，我只爱自己。”
白雾没再回答她的话，转眼消散不见，裂缝的牌位重新恢复原样。
遥远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中：“走下去吧。”
眼前出现一个精致的玉牌，通体晶莹剔透，上面刻着她的名字，玉牌顶端有一朵七彩云纹，看上去栩栩如生。
大门突然打开，身后的一切重归黑暗。
就像长明灯和牌位不曾存在过一样。
花梨将牌子握在手中，转身出门。
“出来了！”
最先看见花梨出来的是百无聊赖的百里溪。
他立刻迎了上去，不停朝着殿内瞅着，就像是想看见什么一样。
砰的一声，大门无情关上，百里溪撇了撇嘴，骂了一句“小气鬼”。
掌门搭着拂尘看向她，见花梨手中有一块色泽温润的玉牌，便知晓了结果。
“长老们也都看见了，先人接受花梨成为无相山第一百八十代弟子。”
虽然从无相子创立无相山已经有了几千年的历史，但无相山真正大规模有秩序对外招收弟子不过一千两百年的时光，最初还是十年一次，后面才改为五年一次。
“她的实力大家都有目共睹，作为第一个通过试炼的弟子，有资格挑选长老。”
掌门摸了摸胡子对着花梨道：“你可有中意的师父？”
花梨扫过下面几人，说实话她都不想拜他们为师。
突然，无妄开口道：“我乃驭兽门无妄，颇为欣赏你，不知可愿拜我为师？”
驭兽门？
花梨仔细思索，驭兽门顾名思义就是学习驭兽，现在她已经有了朏朏，待在驭兽门能学习到的东西更多。
这里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念及此，花梨点头同意。
掌门：“好，那今后你便是驭兽门弟子。”
“无妄，你带她去测了灵根实力，再给她安排住处吧。”
“无妄领命。”
花梨突然想起焰生和慕容静二人，询问道：“目前为止还没有第二个人过关吗？”
掌门摇摇头，表示现在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那最后一关九头蛇实力不在出窍之下……”
“每个人进去碰见的九头蛇实力都是根据自身实力确定的。”无憎继续鼓捣他手中的玩意儿，头也不抬地解释。
“元婴进去只有元婴实力，金丹进去只有金丹实力。”
想来焰生和慕容静也不会有什么大碍，能不能通过试炼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百里溪高深莫测地看着她：“你不求我们给你朋友开个后门？”
花梨反问：“为何要开后门？”
“能不能进来全凭本事，开后门进来的后面也跟不上修炼进度，不如不进。”
百里溪听见觉得甚是有趣：“那你就不关心他们现在过到哪一关？”
“不关心。”
“我们果然一类……”
“神经。”
懒得听百里溪发疯，花梨让无妄带领自己去驭兽门。
百里溪紧盯着二人远去的方向，眼中探索之色更浓。
……………………
两人一路上沉默无言。
无妄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应该有一只品阶不低的灵兽。”
花梨没有否认。
“不好奇我怎么知道的？”
“不好奇。”
无妄哑然，这女娃天资不错，就是人有些冷冰冰的。
他本想借此引出花梨的兴趣，继而和她讲解驭兽门的一些发展渊源，这下好了，从根源上扼杀了这个想法。
想了一会儿，无妄又问道：“你以前学过驭兽术？”
花梨思考了一下，无尘留下的秘卷中记载着驭兽之术，她应该是学过。
于是花梨点点头。
无妄大喜，总算没有把天聊死。
他试探性地问道：“是谁教给你的？”
花梨：“一本书。”
这下轮到无妄惊讶了。
“无人教授，仅仅凭借一本书你就契约了一只品阶不低的灵兽？”
“对呀。”
这很难吗。
她刚刚还在百里溪的威胁下学会了御剑诀。
无妄成功闭嘴，默默带她去驭兽门测灵根实力的地方。
梅开二度，无妄惊掉了下巴。
竟然是出窍初期！
天啦，驭兽门可以发扬光大了！
这么多年来，无相山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过出窍之境的弟子了。
大多数都是结丹，最厉害的不过是元婴。
今天可算是让他捡到宝了。
无妄兀自笑出了声，花梨奇怪道：无相山的人还真是怪，莫名其妙都能笑。
测完灵根实力，无妄将花梨带入驭兽门。
同无相山外面的结构很像，这里依旧是有一个巨大的广场，不过没有正广场那么大。
场上有零零散散几个弟子在练习驭兽术，契约的兽类有飞禽走兽，不一而足。
看见无妄领着花梨走来，都是一脸恭敬地叫：“师父。”
无妄点点头，带着花梨朝里面走去。
在这群弟子面前，无妄一直端着严肃脸，但他长相清秀，再严肃也凶不到哪里去。
两人走过后，身后都是窃窃私语，讨论着新来的师妹。
“这就是我们的新师妹？看起来年纪挺小的。”
“长得还跟可爱，娇美动人的。”
“我们驭兽门再也不是光棍门了！”
“小师妹比清幽师姐还要漂亮。”
………………
花梨发现，驭兽门几乎没有女弟子，清一色的男性，怪不得那几个人看她走过去眼睛都直了。
无妄带她来到一个独立的小院，环境十分秀美，甚至旁边还有一座瀑布。
花梨：“每个人都有一座小院吗？”
“当然不！”无妄竖起一根手指头摇了摇，“你刚才也看见了，驭兽门都是糙老爷们儿，自然不能让你和他们住一起。”
“这里是驭兽门最清净，灵气最充沛的地方，最安全的地方，想要到这儿来，需得经过练武场、课堂、藏书阁、澡堂、食堂、外面宿舍还有为师的房间！”
花梨：……
其实大可不必这么精细，从前训练时几十个人大通铺，男女混住她都能习惯，现在算得了什么。
但她还是道了谢。
“你先收拾一下，熟悉熟悉环境，要拿什么趁现在下山去拿。”
“等新弟子全部入门，可就无法下山了。”
“知道了，多谢……多谢师父。”
虽然不习惯，但入乡随俗，她就这么叫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