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扬风一下子惊醒过来,扭头一看,自己身边睡着一个孩子,年约六七岁大,借着透进窗棂的月光一看,竟然是萧星云。
小时候的萧星云长得粉雕玉琢,长长的睫毛像振翅的蝶翼扑闪着,在雪白的小脸上投下浓重而不安的阴影。
他此时半昏半睡,浑身发着抖,嘴里一直喊冷。
霍扬风忍不住靠过去,将小小的孩童拢进自己怀里。
只觉得他身体烧得像火炉,额头冒着虚汗,霍扬风心想:慈宁宫的人就是这样服侍主子的吗?孩子烧成这样都没人管?
霍扬风下床打开房门一看,外间只有一个太监在守夜。
霍扬风叫他:“喂!小太子发烧了。”
那名太监回头看了一眼,口中嘀咕:“这门怎么自己就开了?”
萧星云微弱的呻吟声清晰的传了出来,而那太监却充耳不闻,只走过来把门关上,就又睡了。
霍扬风知道他看不见自己,因为本来就不在同一时空。
霍扬风只好亲自回去照顾小萧星云,好在炉上还温着热水,他从炉子上取了热水,用温热的帕子帮萧星云擦着身子。
出了一身畅汗后体温渐渐降下去,萧星云仍皱着眉头辗转反侧,口中哼哼唧唧的。
霍扬风掀起他裤腿一看,只见一双幼细的膝盖已青红紫胀,看样子是白天刚受过罚。
霍扬风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小的孩子,在现代社会中,都是抱在怀里哄着的,何况还是尊贵的太子殿下,又生得如此玉雪可爱,谁又忍心罚得这么重?
他上次在巫云岭时就看过萧星云伤过的膝盖,只是没想到他受伤时年龄竟然还这么小。
霍扬风用手掌盖上他细白的双膝,用了点内力轻轻揉捏,温暖的气流通过掌心传导进去,萧星云这才渐渐安静下来,蜷缩在他怀中睡着了。
霍扬风轻轻拍着孩子瘦弱的脊背,突然想起上次萧星云在桃花镇使出灵犀火后,陷入高热昏迷之中,自己用帕子给他擦了两天才降下体温,萧星云醒来后说起小时候有次半夜高烧,也是有个人守在他身边给他擦身,但第二天却怎么都找不着那人了,迷迷糊糊中还以为那个人又回来了。
霍扬风不由苦笑,原来阴差阳错,那个照顾了小时候的萧星云一晚的人,还真的就是自己,可惜萧星云能感觉到,却看不见他。
第二天一大早,门外有人禀报说皇上来了。
萧星云困得实在睁不开眼睛,叫了几遍都起不了身。
太后身边的嬷嬷走了进来,不由分说强硬的将萧星云从霍扬风怀中拽出去。
一边为他穿衣一面警告:“等下见了皇上,殿下应该知道怎么说。”
萧星云脸色苍白,仍乖巧的点点头。
霍扬风起身跟上他们,只见景宏帝正与陈太后坐着喝茶,陈太后已年过五十,但保养极好,看上去不过四十许。
见到小萧星云进来,陈太后朝他伸出手来,那手肤如凝脂,染着朱红蔻丹,一看就是双养尊处优的手。
小萧星云忙笑脸迎过去,主动握住,又甜又软的叫了声:“皇祖母。”
陈太后笑吟吟的说道:“乖孙,还不拜见你父皇。”
萧星云又转过身对着景宏帝一拜,乖巧的说道:“拜见父皇。”
景宏帝忙扶他起身,萧星云抬起头看他,眼中满是濡沫之情。
景宏帝心中很是满意,看到萧星云脸色苍白,便问:“星儿身体可好些了?”
萧星云很自然的依偎进陈太后的怀中:“幸亏得皇祖母悉心照顾,今日已经好多了。”
陈太后慈爱的拍了拍萧星云柔软的发顶,嗔怪道:“谁叫你逞能,川儿落水,自有侍卫去营救,你还这么小,自顾不暇,反而因此受了寒气生病了。”
萧星云撒娇道:“孙儿当时没想那么多,害皇祖母担心了。”
景宏帝无比欣慰,“朕的儿子们兄友弟恭,都是母后平时教养得好。”
又关心的问了一句:“太医来看过了吗?”
萧星云答道:“来过了,还开了很苦的药。”
太医是来过,但药却被下人给倒掉了。
景宏帝点点头,对陈太后说道:“又要劳母后操心了。”
陈太后心中恨赵皇后都死了这么多年,皇帝却仍不肯立陈贵妃为后,外人还以为帝后情深,只有太后知道这不过是帝王的制衡之术而已。
他不肯另立陈贵妃为皇后,是怕陈家势力越来越大,形成外戚专权的局面。
保全已故赵皇后的后位,及萧星云的太子之位,便可令赵家替他卖命,制衡陈家。
但她面上一点都不显,只笑得慈祥,“说得哪门子话,哀家再怎么不喜赵氏,星儿总归是我孙子,岂有不疼爱的道理。”
景宏帝颔首道:“母后如此深明大义,乃儿孙之福。”
看到这一合家欢乐母慈子孝的场面,霍扬风不由得感慨,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简直是一屋子的奥斯卡影帝。
待景宏帝走后,一团和气的祖孙瞬间变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