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形势已成定局,尽管只是暂时的,元川还是有些不好受。至少,就这次交锋来说,他们是处于下风的。
虽说有敌暗我明的关系,但为失败找借口,终究不是强者所为。
楚麟这时也抵达了现场,见几人闷闷不乐,不由笑道:“这才到哪呢,就像太阳下被暴晒的茄子,蔫了吧唧的”。
“他们也是两手空空的,特别是那个,差点被爆头了”。小张小声地嘀咕道,其实对他而言,这种情况已经非常不错了。
每次出警,但凡遇到超常事件,哪次不是伤亡难料,像这种全员...
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样,小张对着元川歉意一笑,当接着看到狼人那不怀好意的阴森目光,脸色瞬间变得惆怅了几分。
“哈哈,你小时候是不是学过变脸啊”。元川笑得很开心,让你同情我,让你嘴贱,现在完犊子了吧。
小张这时笑得比哭还难看,闷声道:“哪有”。
“放心,这家伙没机会来找你麻烦的,我跟你说。秋后的蚂蚱而已,捏死他不跟捏死个虫子一样”。
狼人恶狠狠地盯了几眼,元川却是毫无所觉,浑然不放在心上。
“再见了,我亲爱的朋友们”。
血族优雅地行了个礼,嘴角的笑意就像是杯子里的水,都快溢出来了。
鱼蕊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血族在你的身上下了血之印记,他是把你当作猎物了,也是对同族人的警告”。楚麟看出了她的不适,继而解释道。
“怪不得我会突然感觉到恶心,然后浑身难受,又痒又麻”。
元川默默地记了一下,好一个肆无忌惮的狗鬼,真是无耻之徒。
“听了这么久了,该出来了吧”。
一如既往,除了少了几人的交谈声。雨还是淅淅沥沥地下着,地面上的流水也是奔向四面八方,不知所踪。
城市的排水系统几经变换,终于成了如今的模样,再大的雨地面的积水都淹不过鞋子。
“楚哥,你不会是在使诈吧,谁吃饱了撑着在这里来淋雨啊”。
“你觉得呢”。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吧”。
“咳咳”。
咳嗽声突然从四面八方传出,忽远忽近,听得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倒不是因为吃饱了哦,只是因为很多孩子还饿着肚子,吃不够,老身这才出来赚点吃食”。一老妪脸上满是皱纹,却不妨碍和善的笑意。
一步,凭空出现。
一步,踏虚而至。
人不齐,惹不起。
元川本能地觉得,这老妪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强,而且强的不是一点半点。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他很安静,因为一动也不敢动。
“苗老,好久不见”。楚麟心里一万匹草泥马飞驰而过,早知道是这位,打死也不多嘴一句啊。不应该啊,我应该也发现不了啊。
楚麟突然就泪流满面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哈哈哈”。元川突然乐了,原来如此。故意放出动静被发现,然后哭穷,裁决处不得大出血。那不是谁发现的问题解决谁,楚大的俸禄不该奉献一点吗。
理清了这些头绪,连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元川任由水滴落入口中,跟着狠吸了两口气,餐风饮露,不外如是嘛。这不,对面就是个神仙,你看我理她了吗。
“小家伙,难道你见着我很开心”。老妪有些不解地问道,委实是自己的那些孩子见着自己都是如避蛇蝎,哪有像这样哈哈哈的。
“肯定的啊,能见到您这样德高望重的前辈,还如此和蔼可亲,换谁不高兴啊”。元川毫不犹豫地答道,人啊,不需要太多优点,真诚就好。
老妪沉默了会,估计是在追忆往事。人往往如此,把握不住当下,又幻想未来,还追忆过去,无一例外。
“年轻真好,不过看到你这样的年轻人也好”。顿了顿,她拿出一块琥珀一样的东西,里面好像是只小虫子。
“这是”?
“给你了”。
“谢谢苗奶奶”。元川很开心,见面就有人送礼物,这说明什么,人格魅力十足,潜力巨大值得投资啊。
见着他将圣蛊往包里一放,苗老几十年不变的脸色还是蓦然一变。虽说修行要视身外无物,可这也太不当回事了吧。
“此物在巫蛊一脉历史上能排在前三”。
此话一出,楚麟顿时被雷了个外焦里嫩,这可比晴天霹雳还要破天荒地。几千年的历史里,此等蛊物出现的时候也寥寥无几,就这么被送出去了。
难道史书上记载的场面都是如此平淡无奇,三言两语都是许多人一辈子求而不得的。
鱼蕊也是小嘴张得老大,倒是两个警察一无所觉。不是圈子里的人,不知道这份量有多重也正常。
“苗奶奶,要不您还是拿回去吧,这个我真的不敢收”。所谓多大的因,结多大的果,元川怕自己承受不住。
“强者,不只与世界为敌,更是与自己为敌。今天你选择了懦弱,明天你就再没了选择的权利。
我也不是用这个来跟你结什么因果,只希望你以后能保持对世界的善意,可以的话照看一下苗疆后辈”。
“嗯”。元川重重点了点头,不只是因为礼重,更是因为这是过来人对自己的敦敦教导。
很多时候,脚下便是万丈深渊,一退便是万劫不复。退一步海阔天空,更多的是文人的浪漫期许,或是不知世味的一厢情愿。
“苗老,这份恩情裁决处记下了,有什么要求您可以跟我说”。楚麟这时回过神来,对老妪承诺道。
苗老笑了笑,“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要求不要求的。今天只是心有所感,偶见一角未来,便觉这世界还是值得几分期待”。
“我这次下山也是为以后做准备的,给他们提供情报只是顺便赚点钱。如果你们也愿意给钱的话,把他们的情报给你们也不是不可以”。
目瞪口呆,十分正经,不只是元川一个人。大佬的人生同样是如此俗不可耐,又学到了。
“那个,价格能再谈谈吗,就一点点”。楚麟赧颜,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个男人,砍价这种事多少有些生疏了。
扶额,抚膺,元川自问,这个世道还有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