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的时候，临海已经正式迎来了秋天。
孟漓穿着一身宽松的打底长裙，外面套了一个长款针织外套，脚上穿的是舒适的帆布鞋。
阳光洒在身上，整个人都是暖洋洋的。
难得的好天气。
住院的这些天，除了宋时和琴心每天都过来，何轩中间也来了两次。
他倒没说什么，只是替她高兴。每个人都清楚，怀孕对孟漓来说，简直比中五百万的彩票高兴。
宋时大半部分也都是晚上才有空来，只不过即使来了，两人也是无话。
孟漓没有赶他走，也没有让他不要来。
宋时以为，可能因着这个孩子，她会慢慢接受他。毕竟，他是孩子的爸爸。
这些天，她的饮食都是被李婶承包了，每次过来的时候，李婶都笑得合不拢嘴。
——
“累了吧，你先坐下休息。”
宋时扶着她坐在沙发上，他整个人变得异常温和。
孟漓没有推辞，顺势坐了下来。其实，在医院将养了一个星期，医生说没什么问题了。现在就是每个月要定期产检。
柔软的沙发陷了下去，看她坐定，宋时转身准备倒一杯水给她。
孟漓伸手，拉住了他。
小巧的脸，微微仰着，眸底都是笑意。
宋时以为她想他陪着自己，出声哄她：“我去给你倒杯水。”
客厅里采光并不充足，大半是靠阳台照进来的。
正好落在沙发这一块，宋时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大部分的光。
孟漓将他白皙宽厚的掌心往平坦的肚子上摸。
宋时手臂僵了僵，然后顺从得半蹲在她旁边，由着她的动作。
“我记得第一个孩子，你是都没摸过的。”
宋时青筋凸起的手掌顿了顿，他以为她还在怪他：“之前我确实对你疏忽很多，这些我现在都可以改。”
语气自责，和带着祈求。
因为自始至终，孟漓都没有松口跟他说过孩子的问题以及他们复婚的问题。
他心底有些慌，大抵猜到她要说什么，所以开口便开始认错，并希望得到原谅。
孟漓摇头，他的手暖暖的，跟个火炉一样：“这个孩子以后姓孟。不姓宋。”
她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但说出的话，并没有商量的语气。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宋时在听到她亲口说出这些话，心里还是翻起了巨大的苦涩。
孟漓之前就说过，他不配当一个爸爸。
“孟漓，我知道之前，我对不起你。”宋时还是想尽最大的努力来挽留她的决定，“之前都怪我后知后觉，让我们错失了很多。我现在都明白了，我知道错了。孟漓，给我一个机会，给孩子一个机会。你不能让孩子从出生就没有爸爸。”
“我给过你机会的。”孟漓清澈的瞳孔里，散发出淡淡的伤感，“这三年里，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我现在给不起了。”
“不，”宋时反手握住孟漓的小手，整个脸庞都埋进了她的手心里。里面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夹杂着他哀求的声音，“孟漓，你自从就是孤儿，从小缺少亲情的陪护。你不应该帮这个孩子做这种决定。”
“我不能勉强自己，再次接受你。”
她只感觉太累了。对这段感情，也没有任何期许。
如果再早个半年，他认错，祈求，都能让她欣喜十分。
只是，迟的这半年，她早已经将这段感情看清。
为了这个孩子，她也不能再当一个没有主见的缩头乌龟。
孟漓抽出手，语气平淡：“这些东西，你赶紧叫人搬走吧。”
上次说让人过来搬，又没见人来。再后来，又是涪灵的事，耽搁到现在。她的客厅还是被塞得满满的。
宋时起身，蹲久了，脚有些麻，半天才站好。
修长的腿后退半步，时间还长，他还有机会慢慢让她改变想法。
“那我能经常来看看你们吗？”
他语气低微，姿态降得很低，好像她是一个绝情的人。
看她不说话。宋时又着急说明：“就当是我的第二个要求。”
当初，办离婚的时候，孟漓信口许了三个承诺。
第一个承诺被他以安空调的名义使用了，现在他提出了第二个。
孟漓低眸浅笑，卷翘的睫毛随着她的笑轻轻颤了颤：“宋时，不要这么幼稚。”
“你好好找个门当户对的千金结婚，孩子都会有。不用在我这浪费时间。”
如果是以前，这些话她是说不出的。
但现下，她说得很坦然，好像在劝一个恨嫁的朋友赶紧成家立业。
“我只想要我们的孩子。”
他说着这话，眼睛却是诚恳得看向孟漓。如果不是他们的孩子，他又有什么稀罕呢。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跟你之间，绝无可能。”
孟漓不想再跟他多费口舌，起身走到大门边，伸手将门拉开，给他让出离开的通道。
宋时嘴角泛起苦笑。
挽留一个女人的心，看起来比谈生意难多了。好在，他现在有的是耐心，并不急于这一时。
“那你不要太累，有事打我电话。”怕她又拒绝，又转过话头解释，“我只想学着当一个好爸爸。”
直到他的影子完全退出门框，孟漓才直接将门关上。
整个屋子还弥漫着他身上独有的香水味，淡淡的，却非常有辨识度。
孟漓伸手在鼻尖扇了扇，将屋子里的窗户都打开。
脑子里是宋时的最后一句“我想学着当一个好爸爸”。孟漓只觉得讽刺，当初第一个孩子，也没见他有多放心上。
她下意识摸着肚子，只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好好保护第二个孩子。
想到这里，她来到卫生间，将平时偶尔才用的化妆品和为数不多的高跟鞋，用盒子都装了起来。
又拿起手机在网上搜索备产的一些教程攻略，虽然她之前已经怀过一个孩子，但那时候她大部分的心思都扑在了宋时身上。加上年轻怀孕，别墅里保姆佣人好几个，所以对这些神经都比较大条。
现在，她准备自己独自面对这些，当然要做好最好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