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长达三年的教导下，师禄已经能够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了，也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待这些事情。
用那位长老的话来说，就是他已经拥有了成为长老的资格，然后就带着他去见了所谓的“神明”。
第一眼看到那些“神明”的时候，师禄的确被惊艳到了，也真的觉得他们就是神明。
如果不是他知道真相的话，或许永远都不会怀疑。
因为那群人，都生着或纯白或金色的翅膀，巨大的翅膀收拢在身后，他们的笑容也格外的俊朗美丽。
仿佛生来就是神明一般，让人无法抗拒他们的注视。
他们的形象，像极了神明身边的侍者，却又更加夺目。
师禄就这么看着他们，恍惚的有些怀疑的想着，他们真的会吃人吗？
于是下一秒，他就看到了那样一幕，一个个俊朗美丽的“人”，刚才还在谈笑风生，下一瞬，餐桌上推来了几具人类的尸体。
已经剥去了皮，剩下红彤彤的一片。
饶是如此，看到这一幕的师禄下意识的就要扭开眼不去看，他怕再多看一眼，就会吐出来。
可是那个长老偏偏按住了他的脑袋，强迫他睁大了眼睛看着那里，让他看得一清二楚。
“小禄，你要习惯这样的场面。”
耳边传来对方的声音，眼前是那群长着翅膀的人，大口咀嚼生肉的画面。
就像是人类吃生牛排一样，他们吃着人肉，看上去血腥又优雅。
师禄看着他们用又长又锋利的指甲割下肉，不住的往嘴里塞，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难受的嘴里泛酸。
但他被长老钳制着，只能被迫看完这场“盛宴”。
看着那群人吃饱后，擦干嘴又恢复俊朗美丽的模样，还优雅的说上一句，“多谢款待。”
师禄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他怕得不行，哪怕对方是笑着的。
回到神殿后，师禄足足三天没有吃饭，还是晕倒后被强迫着吃了下去，他一边吃一边吐。
没用多久，身体就消瘦了不少。
长老也找到他和他谈心，又一次暗里威胁着，要是再这样下去，餐盘上的人就是他了。
师禄不想死，他想活着，于是逼着自己吃下一口又一口饭，逼着自己认清现实，逼着自己接受这一切。
渐渐的，他也学会了虚伪。
一直到他二十岁那年，又一次接引时，师禄作为副手陪在长老身边，熟悉这一切的操作。
而这一次，他得到了认可，获得了一枚血色的丸子，听说是延年益寿的东西，能让人多活五百年。
上一任长老，也只有四十年的活头了，所以他才会选定师禄。
在他死之前，把所有的事情全部交给了师禄，师禄也成了神殿名副其实的长老。
他也和上一任长老一样，开始不停的寻找圣子圣女，教养他们长大，然后送他们去死。
师禄做不到改变什么，他只能让这些孩子，在神殿的这段时间能够过得快乐一些。
至于他们的家人，师禄并不在乎，自然也没有多照看的意思。
很快，画面到了现在，到沈陌出现的时候，师禄表现的似乎有让沈陌做下一任长老的意思。
但师禄还有三百多年的时间可以活，并不需要急着这么早找接班人，所以他很纠结。
看到这里，沈陌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从师禄的梦魇中出来，又看了眼其他人。
顺手掐了个诀，把他们全部送了出去，自己则走到魇的中心地。
四周一片空寂，中心处却有一面镜子，或者说镜子照出来画面。
画面之中，是一株小小的鬼兰，鬼兰纯白的花朵一经绽放，就引来不少魑魅魍魉的觊觎。
鬼兰好不容易开花，正是化形的最佳时候，却又因为其他人的觊觎，不敢贸然化形。
就在她僵持之际，一道清脆的少年音响起，“咦？这个鬼地方还有鬼兰？”
鬼兰的叶片轻轻摇曳几分，花朵似乎也向上仰了仰，像是要看对方是谁一般。
大约是那个时候的“魇”不能动，只能照到一个局部的画面，所以只能看到鬼兰的举动。
不过下一瞬，一只过分白净的手伸了过来，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鬼兰，对方似乎惊讶了一下，笑道。
“哟，还是株快要化形的鬼兰啊，也不知道是男子还是女子。”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那群魑魅魍魉都不敢靠近，只是徘徊在远处。
好一会儿，对方似乎是兴致来了，张开手掌，他掌中有好几个水泡，看上去就觉得疼。
他却完全没感觉一样，划破手指，血液低落在鬼兰身上，只听他带笑的声音响起。
“就当我心善，赠你一场机缘。”
画面在此停下，又从头开始，沈陌看着这些，总算想起来了几分，那鬼兰就是她。
说起来，这个烂桃花还是他自己手欠。干什么不好？偏偏在囚渊受罚的时候，还要多此一举的去管别人的闲事。
到头来，弄得现在这个下场。
虽然他现在很满意这个下场来着。
在循环的画面之下，沈陌伸手触碰到镜子，五指一抓，镜子被他捏碎，镜子中的世界也在瞬间消散。
等他出来，那面镜子也哐当一声落到地面上，碎了个彻底。
这时，其他人也慢慢醒了过来，师禄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到满地的镜子碎片，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
师禄震惊又有些恍惚，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了？
醒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家第一个想法都是自己这是怎么了，然后就是那满地的镜子碎片。
没人观察到沈陌有什么问题。
毕竟，现在的沈陌，也只是个孩子而已，能做什么呢？又有什么理由去做什么呢？
很快，师禄清醒过来，让人收拾残局，一边把筛选出来的孩子带到圣水池里。
和沈陌当初的操作一样，让他们在池水里待满两个小时。
在这期间，师禄需要弄清楚镜子怎么碎了，就让沈陌守着这些孩子。
他自己则匆匆离开，若是神镜出了什么问题，他以后要怎么向那些人提供优异的食物？
若是有个什么，他们还能好好活着吗？会不会直接被一起吃掉？
师禄想的很多，眉头紧锁着，来去匆匆。
另一边，沈陌看着泡在池水里的那群孩子，自己坐到池子边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什么。
那群孩子也满心好奇的看着沈陌，好一会儿，有胆子大的孩子出声问了一句。
“你也是圣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