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高空照,浮星掠影。
顾幼菱疼得呲了一声,低头吹着破了皮的手掌,又惊觉眼下不是娇气的时候,抬脚走了两步,却发现自己被包圆了,四周不少人眼神凶恶的盯着她。
再仔细看,那些人竟然都没有影子。
这可把顾幼菱吓坏了,她哆嗦的后退一步,嗫嚅着唇瓣道:“各…各位,晚上好啊,你们找本公子有事吗?”
又笑了下,想跟他们讲道理:“说起来,我也当过鬼,同病相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只求各位放本公…姑娘一条生路。”
该认怂的时候,她向来不含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面子尊严又不能当饭吃,掉了再捡起来就是了。
可惜,这次她失算了,因为她遇到的,是一群不讲道理的魑魅。
嗖的一下,接二连三的都想往她身上扑,把顾幼菱吓得蹲下身捂住脑袋,惊恐的大叫了一声。
高楼宛如天上宫阙,青桑转过身,盯着站在太古琴旁侧的女人,讶异道:“你…怎么出来了。”
“今日是弥月,借此机会,就想出来看看你。”女人蹁跹绰然,貌若彩云,形色透明,她坐在那儿,轻抚了下琴。“一直待在里头,挺闷的,见你一人,便忧你寂寥。抱歉啊,青桑,因为我,你才困在这方寸之城。”
“你又在说什么傻话。”青桑蹲下身,抬手想摸女人的头发,却停在半空,只道:“留下是我的选择,陪你是我的执着,没有你,我就算离开这里也不会快乐。”
女人抬手,抹着眼泪,泣声道:“青桑,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月光从窗外迸射了一地,洒在地板上,也落在青桑没有血色的脸上,他微微勾唇,洒脱道:“这世间,谁还没个私心了,你若是有,我就满足你,这就是我的私心。”
女人听了,慢慢靠在青桑的肩头,呢喃着:“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依旧那么美。”
“是啊。”青桑也应景伤情,眼神黯然:“一晃,几百年过去了。”
生死关头,顾幼菱哪有什么心情想那些花前月下,她咬着牙,有点子惆怅,自己的小命难道就这么交代了吗。
此刻,她的脑海里,闪现了一张脸,少年明朗,笑容璀璨,堪比曦月。
“周承…”
顾幼菱捏住脖子上的玉坠,轻唤了声,微不可闻。
“啊!”
刺耳的尖叫声响彻在耳边,顾幼菱试探的抬起头,眼前出现一人,莫名有点熟悉,又仔细一看,这不是那个白衣公子吗。
他拳脚功夫倒是厉害,三下五除二就撂倒了好几个,解了她的燃眉之急,让她保住了小命。
顾幼菱欢喜的起身,“多谢兄台!”
“你这句谢说的太早了。”白衣公子正是以最快速度赶来的萧景胤,他看着顾幼菱被围攻,心都跳漏了一拍,还好赶上了,但这些魑魅不是肉体凡胎就能消灭的,只能暂时击倒他们,好争取逃脱的机会,他一把拦腰抱起顾幼菱,抬脚一蹬,淡淡道:“抱紧我。”
顾幼菱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被人抱着上去了屋顶,还没问个究竟,看到后面追上来的魑魅,慌张的道:“那些东西还在后面追呢,怎么办。”
“往上逃,直到他们够不上为止。”萧景胤回了她一句。
顾幼菱却纳闷了,他们已经在屋顶上了,再往上,难不成还能上天?
结果,萧景胤踩着屋顶的翼角,脚下生风般,就上了天,又睬着那一个又一个孔明灯,借力打力,身姿轻盈,如履平地。
好吧,是她的格局小了。
顾幼菱往下看了一眼,那些东西没有白衣公子的本事,只能站在屋顶上伸长了胳膊,干瞪眼。
没有了性命之忧,她的心神才稳定了下来,扫了一眼周遭,月之美,烟火之灿,空中漫步,不失为一种盛景。
男女有别,顾幼菱不敢越矩,只紧紧的抓着白衣公子胸前的衣服。
随着动作大幅度的摆动,她一用力,就微微扯开了白衣公子的衣领,赶紧认错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人家救了她一命,更别说,现在她的命还攥在人家手里,万一冒犯了人家,人家因此恼了,手一松,从这个高度掉下去,她怕是要摔成肉泥了。
该认错的时候,不要难为情,做人呐,要懂得知进退,不过这白衣公子也不是个小气的人,没放在心上,回了她两个字:“无妨。”
顾幼菱如释重负,正要体贴的把人家的衣领整理好,却无意看到了他脖子上的那颗红痣。
一颗心,猛然怦怦乱跳了起来。
本来还有三分猜测,可鼻息间的冷香,却十分坐实了白衣公子的身份。
萧景胤!
她果断的伸手一推,翻了个身,整个人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挣脱了萧景胤的怀抱,直直的往下坠。
*
【补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