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着骂着,不知不觉,声音越来越小,她人就睡着了。
梦里,她又走进了那重重宫殿,看着自己站在一宫殿外,紧张的一颗心七上八下。
坤宁宫。
历来皇后住的宫殿。
皇后,后宫之首,统领大权,住的地方自然富丽堂皇,周遭还有侍卫把守,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当今皇后是左丞之女,家世显赫,容貌出众,天资聪颖,把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是众大臣口中有名的贤后。
顾幼菱攥紧衣摆,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她带过来的人自然是不能入殿内的,连碧螺和春红都要像往常那样垂着脑袋站在门外候着。
门口站着的宫女捏着嗓子喊了一句:“贵妃娘娘来了!”
又尖又细的声音吓了顾幼菱一跳,心生厌烦,可极力忍着没有发作出来。
进了殿内,宫女都屏退左右,静的诡异。
顾幼菱又看到了地板上放了蒲团,拳头又攥紧了几分,指甲掐进肉里,生疼生疼的。她老实的跪在上面,伏在地上,“妾身…拜见皇后娘娘。”
她正前方不远处,高高的坐着一个女人,雍容尔雅,柳眉幽眸,华丽矜贵,额间一点红,却让人不寒而栗。
皇后抬起手,上面戴着一两个用珐琅制作的镂空护甲,摸了摸头顶上的凤钗,轻笑了下:“贵妃,敬事房说,昨儿皇上又去你宫里了。昨夜…可有好好伺候皇上?”
那语气,好不高高在上,又夹着鄙夷不堪。
“我…”顾幼菱刚起了一个头,就被打断了。
皇后身边站着的嬷嬷,突然开了腔:“贵妃娘娘,您这话回的可不合规矩,在皇后娘娘面前,您要自称妾。”
顾幼菱心里冒火,可又无计可施,把额头贴在地板上,姿态卑微:“回皇后娘娘,服侍皇上,妾身自当…尽心尽力。”
“是么。”皇后柳眉上挑,抬手示意:“雁容嬷嬷,劳烦你去核实一下。”
嬷嬷听了,嘴角挂着讽意,理直气壮的走到顾幼菱身边,轻蔑一笑:“贵妃娘娘,恕老奴冒犯了。”
顾幼菱直起身子,苦笑了下,面色苍白,咬着唇:“不劳烦嬷嬷,妾身自己脱。”
又不是一回两回了,第一回她侍寝后,一觉醒来,就被封了婕妤,她紧紧的拢住被子,人还有些恍惚,正要沐浴更衣,却突然被皇后传召。
顾幼菱忍着身子不适,不敢耽搁的去了。结果人家二话不说就想扒了她的衣裳,顾幼菱觉得屈辱,就反抗了,可还是被皇后的人硬生生扯光了,青丝散落,狼狈不堪,顾幼菱当时气得直呼道:“皇后娘娘,你就不怕我告诉皇上吗!”
皇后一脸的镇静,端正的坐在那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笑了:“顾才人…哦,不,你现在已经是婕妤了。顾婕妤,你就算学识浅薄,也该明白一个道理。在这偌大的后宫里,本宫是皇后,也就是皇上明媒正娶的妻子。一个妾就算再受宠,也越不过正妻。”
“更别说,本宫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陪着他了。这么多年的情分,难道抵不过你们一时的鱼水之欢吗?”
这话把顾幼菱怼得哑口无言,她细细的想着皇后说的话,理儿还真是那个理儿。人家是皇后,手里握着后宫的大权,是帝王之妻,更是一国之母。皇上就算再宠着她,也不会为了肉体上的欢愉就拎不清,为了她跟皇后红了脸。
这些委屈她只能原封不动的咽进肚子里,因着她的反抗,她身边的碧螺和春红也受了重罚,从此,顾幼菱只能乖乖的在皇后面前夹着尾巴做人。
如今,就算做到了贵妃,在皇后眼里,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好拿捏的妾,一个供皇帝取乐的玩意儿,时不时的就把她叫到眼前,折辱她,敲打她。
皇后娘娘一边慢悠悠的喝着茶,一边看着顾幼菱抬手褪去身上的衣服,脱的只剩下一件里衣,那裸露的雪肌之上,布满了暧昧的痕迹,可见昨日帝王的情不自禁。
顾幼菱也不遮掩,仰着俏脸:“敢问皇后娘娘,可还满意。”
她在心里忍不住冷笑了下:这皇后当的还真是贤良淑德,连皇帝的房中事都要管,她每回侍了寝,都要被叫来,让人家看了个干净。不过自己可没偷懒啊,每次都尽力伺候了。
皇后神色平静,却不怒自威:“昨夜真是辛苦贵妃了,你真是…劳苦功高。前两日有人向本宫告了你一状,说你让人家扇自己耳光,扇得小脸都肿了。如此,功过相抵,本宫就帮你压过去了。”
顾幼菱气结,真是恶人先告状,明明是那个什么昭容在隐蔽的角落里虐她的猫,手段残忍,要是再晚一步,那只憨态可掬的波斯猫可就要死了。自己当下就冲过去扬手扇了那狠心人一巴掌,看着奄奄一息的猫,又火冒三丈,简直想剐了她,让她自扇耳光,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可让她在皇后面前辩驳,人家听了,也未必会相信的,何必多此一言,便道:“妾…谢过皇后娘娘。”
皇后摆摆手,让她穿好衣服离开了。
殿内。
雁容嬷嬷思忖着,恭敬的朝皇后劝道:“这两年前朝事多,皇上难得踏足后宫,每回也都是去了贵妃那里。听下面的人说,皇上还允了她自由出入福宁殿。娘娘,长此以往,可不妙啊。”
皇后放下茶杯,沉静的眸子陡然怨毒了几分:“哪里只有这两年,自从那贱人入了宫,皇上的魂儿都要被她勾走了,再这么下去,皇上的眼里恐怕连本宫都容不下了。”
她长叹一口气,“本宫原以为陛下冷心又无情,只要在他身边耐心的守着,总有一天也能把他的心给捂热了。可谁能想到,他的心就是热乎的,只是压根儿不在本宫身上罢了。”
“眼下幸好贵妃还未有孕,娘娘要抓紧时间好好笼络皇上的心,生下嫡子,才能稳坐皇后之位啊。”雁容嬷嬷垂眸,抓住了重点。
却无意戳到了皇后的伤心事,皇后脸上无奈的一笑:“呵…生孩子?他都不碰…”
后面的话终究是没好意思道出,只神色凄凉,摔了茶杯,一解心中的怨气。
一朝梦醒,顾幼菱睁开眼,窗外天才蒙蒙亮,她睡之前气得不行,醒来之后更气了,一想到自己曾经在皇后眼皮子底下憋屈的讨生活,就委屈的不行。
“毒妇!和那个大色狼简直天生一对!”顾幼菱盯着帷幔,撇撇嘴嘟囔着:“你们俩这辈子也直接锁死得了,千万别来祸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