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洛阳。
一处豪华的宫殿之中。
王世充喝着小酒,一脸愉悦地欣赏着眼前的莺歌燕舞。
如今他入主洛阳,拿下李密经营的势力,又有窦建德在荥阳城策应。
手握荆州王封王圣旨,他现在就是一州之王。
除了新城之外,这天下无人是他的对手。
李渊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团肥肉罢了。
等此次寒潮退去,入春之际,定要出兵吞下李渊的势力。
这样想着,王世充笑容愈盛,
端起小火炉上的温酒,猛饮一杯。
卢楚站在一旁,见王世充这般模样,叹息一声,上前禀告。
“王爷,如今外面雪灾愈发严重,百姓境遇凄惨,荆州之地是否派人前去赈灾。”
一说起赈灾,王世充就来气。
如今扬州王的称号在新城手中,这段时日,
扬州各地的粮仓全部开仓放粮,赈济灾民。
就连江都、洛阳等地的粮仓,粮食都被发放一空。
那可是属于他的粮食,日后逐鹿天下的资本。
如今全被新城赐给那些贱民,挥霍一空。
他身处其中,却又无可奈何。
这新城定是故意在消耗他的实力,
若是再派人将荆州的粮食发放给那些贱民,
那他入春之后,如何征伐李渊,成就大业。
想到此处,王世充不耐烦地摆摆手,没好气道。
“荆州无需赈灾,如今本王吞并李密的势力,手中有十几万大军。”
“如此多的将士需要本王供养,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赈济灾民。”
听闻此言,卢楚满脸震惊,不可置信地盯着王世充。
如今新城在各州赈灾,每日运河上冰船穿梭不止,
如此声势浩大,各州百姓都看在眼中。
若是荆州对灾民不闻不问,这雪灾之后,
这荆州哪还有人愿意,听命王世充这个荆州王。
“可是,若是放任荆州百姓自生自灭,荆州必然内乱。”
“到时候,大王这荆州之地,怕是得拱手让给新城或是李渊。”
此话一出,王世充愈发烦躁,气愤出声。
“大隋连年灾荒,本王从未见过义仓开仓放粮。”
“可那新城之主倒好,开仓放粮不说,还给这些贱民送衣服、送炭火。”
“甚至还在冰天雪地中,为这些贱民盖房子。”
“这般耗费,这新城之主到底图什么?”
说着,无奈看向卢楚,王世充一脸肉疼地问道。
“若是本王赈济荆州,需要耗费多少钱粮?”
听到王世充的话,卢楚松了一口气。
将这些日子观察新城赈灾的情况粗略估算,
心中猛地一惊,犹豫片刻,这才说道。
“王爷,若按新城的方式赈灾,需得耗费至少百万两黄金?”
“若是从新城购置御寒物资,这耗费得再翻两倍,若是……”
听到这百万两黄金的耗费,王世充已经不想再听下去,
直接出声打断。
“那些贱民哪有那么金贵,只要饿不死就行。”
“这样吧,荆州之地,各地粮仓拿一成粮食出来赈灾。”
“府库的金银、布匹,拿一成用于购买炭火和防寒。”
“这是本王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你无需多言,下去办吧。”
话落 ,似乎想到什么,王世充继续开口。
“另外,从洛阳的府库中,拿出三成财帛,送给单雄信和瓦岗军士。”
“让他们家人能安稳度过这个冬季。”
“等寒潮一过,还要靠他们为本王冲锋陷阵。”
说完,王世充摆摆手,继续喝酒听曲。
卢楚无奈摇头,心中苦涩不已。
寒潮过后,王世充败局已定,回天无力。
……
荥阳城外运河岸边。
窦建德带着十几车黄金,站在风雪中,在岸边等候。
王伯当站在一旁,目光盯着窦建德那倔强的背影。
想起月初被单雄信骗开洛阳城门,导致洛阳落于王世充之手。
在自己被处死之际,是面前的窦建德不顾众人反对,救下自己。
他王伯当此生最佩服的两人,一个是谋略过人的李密,
一个是面前仁义无双的窦建德。
如今李密身死,被兄弟背叛,又失去洛阳,宛如丧家之犬。
承蒙窦建德赏识,授予大将军之职。
救命之恩,知遇之恩,唯有以命相报。
望向满身风雪如同雪人一般的窦建德,王伯当不忍,出声劝道。
“夏王,我们回去吧,您已经连续等了半月,新城是不会将御寒物资卖给您的。”
窦建德没有言语,目光盯着运河的尽头,眼中满是希冀。
荥阳城坐拥大隋三大粮仓之一的洛口仓,他让人开仓放粮,
城中百姓得以饱食,不至于饿死。
但一个月大雪下来,房屋倒塌,取暖的柴火全部用完,
甚至附近的山林砍伐殆尽,也难以支撑城中数十万人的消耗。
若是这雪再不停歇,这荥阳城怕是半数百姓将成为冰雕。
而他听闻新城,蜂窝煤和炉子,只需数斤,就能供暖七日。
还有那棉衣和毛衣,保暖效果极佳。
新城所属各州,因这些御寒物资免受饥寒。
甚至都盖起了石头房子,离得近,还能听到号子声和孩童的笑闹声。
作为荥阳城的主人,他也希望死气沉沉的荥阳百姓,
也能有这般生机勃勃的模样。
故此,他要在此等候,购得新城的御寒物资,为新城百姓求得生路。
终于在等了半个时辰之后,一艘挂着新城五星红旗的冰船,
迎着风雪,踏冰而来,宛如神舟临世。
窦建德脸色一喜,拍落身上的积雪,命人大喊。
“求新城城主,救我荥阳……”
喊声震天,在寂静的风雪中格外明显。
尚师徒站在甲板上,低头打量下方窦建德一行人。
这段日子,带人往返虎牢关和新城,将御寒物资送至,
虎牢关附近城池。
眼前的场景见了三次,原先以为对方想劫夺船上的御寒物资。
并没有理会,直接开船飞驰而过。
如今听到这齐声高喊,这才知晓窦建德的目的。
窦建德的名声他素有耳闻,算是反王头目之中,
难得的良善之人。
目前虎牢关各处灾情算是稳定下来,
此次算是最后一船御寒物资。
瞧着窦建德身后那一车车黄金,
想到新城如今的纸币推广,尚师徒心中有了主意。
命人停船后,带着一队将士下船,来到窦建德身前。
瞥了窦建德一眼,开门见山道。
“说吧,找我们城主何事?”
见到冰船停下,窦建德兴奋上前,朝着尚师徒躬身一礼。
“将军,求您卖些御寒物资给我荥阳城百姓。”
听闻此言,见窦建德如此放低姿态,
尚师徒心中赞赏,正眼瞧着窦建德,冷声说道。
“如今大隋全境受灾,御寒物资我新城都不够,哪有多余的给你。”
听闻此言,见尚师徒愿意理睬自己,窦建德一脸诚恳,恭敬道。
“只要您能帮我荥阳度过此次雪灾,我窦建德定有重谢!”
“就算是要我的命,我窦建德立马自杀谢罪。”
说着,窦建德毫不犹豫,跪在积雪之上,朝着尚师徒叩拜。
“求将军救我荥阳数十万百姓!”
话音刚落,窦建德身后数百人,
齐齐跪下,朝着尚师徒叩拜,口中高呼。
“求将军救我荥阳数十万百姓!”
见此场景,尚师徒大为震撼,
目光盯着脚下的窦建德,眼中满是钦佩。
这样一个巨寇,能为了百姓这般低声下气,甚至不惜性命。
这样的决心和魄力,远胜大隋绝大多数官员。
“不知你可敢随我回新城?”
“还有若你真想救荥阳城数十万百姓,眼前这点黄金怕是不够。”
“至少需要百万两、甚至是千万两黄金。”
“不知你可舍得?”
此话一出,全是窦建德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请将军前方带路,我窦建德愿随将军前往。”
说着,又朝后方的随从喊道。
“去府库将金银之物,全搬到此处。”
话音刚落,王伯当跪在地上,
爬到窦建德身前,出声劝阻。
“大王,莫要上了此人的当。”
“新城联合大隋将天下反王尽数诛杀。”
“如今大隋反王只剩大王一人,此人定是想诓骗大王去新城,将您斩杀。”
听闻此言,窦建德轻笑一声。
“若真是如此,我死后,还请伯当兄弟,替我看顾手下弟兄和荥阳城百姓。”
王伯当还想再劝,但见窦建德一脸决绝的模样,
无奈点头,眼中满是泪水。
“伯当,定不负大王所托!”
全程看完这一幕的尚师徒,愈发欣赏窦建德。
“准备好黄金等在此处,等本将军送完这船物资。”
“再来带你去新城,购买御寒物资。”
说完,尚师徒不等窦建德回答,直接带人上船离去。
如今大隋各州,除了新城之外,
怕是只有眼前的窦建德,
真心想帮百姓度过这次雪灾。
也不知其余各地赈灾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