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郡。
一处王帐中。
捷利可汗听着底下人的汇报,满脸笑容,眼底满是孤傲。
“大汗,我军勇士已经连下雁门郡三十二县。”
“等打扫完战场,大军集结之后,就可直接围攻最后三县。”
“一定将那不长眼的大隋陛下抓到您面前。”
“让他给您下跪磕头。”
听闻此言,捷利可汗眼眸微动,满脸喜色。
握着手中的匕首,猛地一拉,割下一条羊腿递给汇报的亲兵。
“干得好!这是赏你的。”
“只要打下这最后三县,这郡县府库的财宝全是本汗的。”
“到时候,本汗定会论功行赏,人人都有份。”
“等回到东突厥,再拿这些财宝去新城换些冬衣。”
说着,捷利可汗从位置上起身,走到王帐门口,伸出手感受着微风。
最后走回帐中,轻叹一声。
“本王有预感,今年冬天定是极寒天气。”
“也不知道要冻死多少牛羊。”
得到羊腿赏赐的侍卫,大口撕咬着羊腿,
嚼了几下,吞入腹中后,这才笑着开口。
“大汗,如今大半个草原都落入我族手中。”
“如此大的牧场,只要牧民活着,来年就有数不尽的牛羊。”
闻言,捷利可汗赞赏地看了侍卫一眼,
“我东突厥不缺牧民,缺的就是御寒的冬衣和过冬的粮食。”
“如今薛延陀的牧民全部归顺本汗,也算是本汗的子民。”
“本汗必须得让他们也活过这个冬天。”
“这样一来,那些剩余的草原部落,本汗能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他们。”
说着,捷利可汗满脸笑意,目光看向新城的方向。
“这也是本汗从我那新城安达学来的。”
侍卫指着外面穿着破旧的大隋百姓,开口询问。
“大汗,外面那些帮我们运粮的大隋人,该如何处置。”
“这大隋陛下可真不是人,粮仓中堆满了粮食,竟然一粒都不肯给他的子民,真是好狠的心。”
捷利可汗冷哼了一声,目光盯着外面那些瘦弱不堪的幼童,轻笑一声。
“这就是我们能这么快打下雁门三十二县的原因。”
“这位大隋陛下,失了民心。这些大隋人宁可帮咱们,也不愿替大隋卖命。”
“本汗不过是拿着本该属于他们的粮食,让他们吃了一顿饱饭。”
“你看看,外面这些大隋人,帮本汗干活比牛还卖力。”
话落,捷利可汗指着外面这些人,面露一丝同情。
“也都是些苦命的人,我们草原人不杀没车轮高的孩子。”
“给他们一点粮食,派些人将他们送去新城,换些粮食和冬衣。”
说完,捷利可汗站起身,满脸豪情,大手一挥。
“准备集结军队,本王要三日内打下雁门郡最后三县。”
……
雁门郡。
一处豪华的县衙中。
隋炀帝坐在上首的位置,满脸怒容,眼中满是杀意。
“这些贱民,让他们替朕拖住东突厥的进犯。”
“他们居然反过来,帮突厥人运送物资,来追赶朕。”
“若是朕回到长安,一定要将雁门郡的贱民全部杀光。”
此话一出,底下的人沉默不言。
他们十分清楚,若不是眼前这位陛下,
对这些边民压榨过重,根本不会出现现在这般局面。
明明郡县中不缺粮食,可陛下非要这些边民自带粮食,前来服役。
建造大礼仪场所,明明不用这么着急赶工,可陛下非要七日内完工。
十万民夫,七日不到,饿死累死四成。
若不是有边军和禁军镇压,都不用东突厥打过来。
这六万满腔怒火的民夫,就能将他们撕碎。
而东突厥突袭雁门关,反而解救了这六万即将饿死的民夫。
陛下还要让这些民夫挡住突厥人,也不知他到底是如何想的。
见众人都不说话,隋炀帝愈发愤怒。
将案几上的酒杯重重砸在地上,爆喝出声。
“现如今,众爱卿倒是说说,如何破局?”
来护儿满脸悲痛,目光盯着隋炀帝,眼中满是不解和责怪。
他跪在地上,昂着头,悲愤出声。
“陛下,东突厥刚入雁门关时,属下就建议陛下派兵阻截。”
“依据雁门关的险要地势,足以阻挡突厥人进犯。”
“可陛下未听属下之言。”
说完,来护儿跪着前行几步,眼中满是不甘。
“突厥人攻下十座县城时,属下也曾建议陛下组织大军迎敌。”
“背靠二十来座县城,以充足的物资,耗到东突厥二十万大军退兵。”
“可陛下当时依旧不理会属下。”
话落,来护儿再次跪着前行几步,眼中满是悔恨。
“突厥人攻下三十座县城时,属下建议陛下安抚六万民夫。”
“依靠最后的地势,六万民夫加五万禁卫军,背水一战,足以挡下东突厥大军。”
“可是陛下依然不信属下所言。”
“反而将这六万民夫,赶出城外,妄想他们用肉体之躯阻挡突厥人的铁蹄。”
说着,来护儿再次跪着前行几步,满脸绝望,早已泪流满面。
“如今,只剩三座孤城,既无地势,又无援兵。”
“陛下再问属下,如此局势,该当如何?”
“属下无能,已然无力回天!”
说完,来护儿将头重重磕在地上,无声哽咽。
听着来护儿一番愤慨称词,隋炀帝从最初的愤怒,
到如今也只剩下绝望。
他跌坐在位置上,望着门外射入衙门口的突厥箭矢。
眼中满是屈辱和不甘。
他站起身,走到衙门中央,指着门外,破口大骂,全然不顾帝王形象。
“都怪那些贱民,他们居然敢反朕。”
“都怪那东突厥可汗,朕这般扶持,每年所赐珍宝无数。”
“居然敢背叛朕,还敢来此截杀朕。”
“都怪那新城,这佞臣,明明知晓东突厥的实力。”
“这等重要的消息,关乎朕安危的大事。”
“既然只草草地写在报纸上,不让人前来告知朕,害得朕落得这般田地。”
说着,隋炀帝夺过一旁侍卫的佩刀,
对着衙门的木门一阵劈砍,宣泄心中的怨恨。
片刻之后,隋炀帝拄着佩刀,气喘吁吁。
休息片刻,悲愤出声,眼中满是泪水。
“朕是要比肩秦皇汉武的千古一帝,如今却让一个蛮夷部落围困于此。”
“朕的一世英名,朕的皇图霸业,朕的流芳千古,
全部被这些贱民,叛贼、佞臣所毁。”
说完,拿起佩刀,继续挥砍早已破旧不堪的木门。
“朕恨不得杀光他们。”
在场之人,无人敢上前阻拦。
在这众人都无能为力之际,一道少年的声音打破这一僵局。
在这死一般的沉寂中,宛如惊雷,振聋发聩。
“陛下,臣有一计,可助陛下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