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当天,四域众人与圣家人一起从圣家东侧的小门出去,一路顺着小径向北走去,清羽对这小径倒没什么新鲜的,这跟西边通往潜龙渊的路很像,只不过宽一些而已。
四位域主自那日晚宴后就一直在一起商讨与圣家对阵之事,最后决定了傅晖、越嘉玉、冷浦泽、柳元彻、白申、田恺、冷妍迟雪七人这样的名单,大宗伯经过深思熟虑后还是没有把清羽放进名单之中。
昨夜公布名单的时候,清羽没有听到她的名字,当下并没有询问缘由,冀岳知道她想说什么便在人散后让她单独留了下来。
“大宗伯知道清羽要问什么,所以才把清羽留下来,那么还请大宗伯告诉我,为什么对阵名单中没有我。”清羽的情绪有些急,因为在这七人当中,只有他达到了九劫境界,单论修为,她是最可靠的战力,可偏偏被弃之不用,让他无法理解。
冷修寒见清羽疑惑的样子,笑道:“清羽姑娘不必多想,我们也是经过商议后才决定不让你上阵的,况且这七人也不一定全都上阵啊。你的修为最高,我们是想着保留一些实力,咱们不能因为一次比试就将底牌都丢出去啊,所以在权衡之后,我们决定不让你上了”。
清羽知道四位域主有所考量,这样的决定也是为了大局,可心中还是有些疑问的。或许就像冷域主所说的要保留实力,但中间会不会还有些她与圣临这层模糊关系的缘故,难道是刻意让她避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清羽反而应该庆幸,因为现在她与圣临见面的次数越少越好。正如柳元彻分析的,她现在不仅仅是对于圣临,甚至整个圣家都是极其关键的人物。
冀岳见清羽沉默不言,便知她已经想明白了,清羽见此也不好再多问,在她要离开冀岳房间的时候,冀岳又对她嘱咐了几句。
“圣家乃是非之地,清羽姑娘要多加留心,长辈们能帮你规避的,自然会尽力帮你,那圣临对你的心思谁都能看出来。圣家家主是何等人物,你们的事,我估计在那日晚宴他就已经开始谋划了,之后是断断不会轻描淡写就这么过去的”。
“是柳先生将所有的事情都告知四位域主了吧。”清羽第一个反应就是柳元彻向他们回禀了她的事。
冀岳点点头,接着道:“你也不用怪他,这种时候这样的事就是一个不定因素,而且这是在圣家,谁都不知道随时会发生什么事。柳元彻将你的事告知我们,也是想多一层防范,万一出什么事,也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清羽回去后,心情一直很低落,不光光是因为不在对阵名单中的事,还有关于她和圣临的事。她对圣临的感觉很奇怪,开始是厌恶,后来见他对自己的衣食住行都颇为上心,便渐渐的对他的抵触少了些,再后来他对自己的心意越来越明显,直到他亲口说出喜欢自己的时候,那一刻她慌的很,慌到不知道如何应对,慌到让他感觉没有半点机会,慌到让他伤了心。
她听圣怡讲述的关于圣临的一切,她知道了圣临是个极度缺爱和缺乏安全感的人,他如此偏激的性格其实是保护自己软弱的手段,心上那道疤已经烙下永远不会痊愈,只能通过伪装将这道疤隐藏起来。这样的人做事,即便是对旁人好,在方式方法上也可能会有些极端,因为他不懂得如何委婉的表达,直来直往的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全都释放出来。
圣临对清羽就是如此,当他确定自己真正喜欢她后,便对她发起了“猛攻”,这样清羽一下子喘不过气来,何况清羽心里还有这渊悟。这样强势的表达爱慕,很容易走入岔路,使得双方都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现在圣临与清羽之间就是这样的情况。
众人走的这条山道虽然宽,但是较为蜿蜒,清羽只是随着前面的人往前走着,根本无心观察周围。柳元彻见她情绪不高,便上前问他是否是因为没有被选上对阵名单的事。
清羽转过头,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柳元彻随即便知自己不该过来跟她说话的,尴尬的一笑就要走开。
“柳先生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姑娘莫怪,在下将姑娘的事说给四位域主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倘若姑娘你真的遇到什么危险,大宗伯他们也好及时反应。在下知道这事涉及姑娘的隐私,我也是犹豫了好久,才决定将你的事告诉他的。日后,在下一定正式向姑娘赔罪”。
清羽叹了一声,道:“不必了,我知道柳先生也是为我好,说实话除了我爹跟渊悟,我也只能跟你说这些。我爹已经永远得离开了我,渊悟又再次不告而别,想说心里话的时候又找不到人,我甚至都在怀疑,是不是在我身边的人最终都会离我而去”。
“诶!姑娘切莫如此想,你是天降大贵之人,必能逢凶化吉,你看我不也是在你身边的人吗,我还曾做过恶事,现在你看现在不是好好站在你面前听你说话吗”?
清羽盯了他一眼,“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刚才柳元彻打趣的话算是让他短暂的开心了一下,内心也舒畅了许多。
顺着这条道又往上爬了一会儿,终于来到了比试的地方,这里的视野也很开阔,倒是很像潜龙渊。
秦鸢看着周围的景色,心旷神怡,她望着远处,突然惊讶之色浮于娇容之上,她指着远处道:“清羽快来,那边好像就是潜龙渊,这圣家人真是,明明离得这么近,还要绕一个大弯。”说着就快步走了出去。
这是一个上坡路,秦鸢以为跟西边小道一样,过了这个坡下面就是更加开阔之地,她更是加快了脚步,就在她一个箭步到达坡顶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阵眩晕之感袭来,本来要迈出的步子已经抬了起来还未落下,冷汗瞬间布满了额头。
秦鸢就这么停滞的站在这里,她吓的长着嘴连大气都不敢喘,她的眼珠缓缓的向脚下望去,原来在她面向的是一个深渊,这条深渊南北纵横,与对岸还有三、四十丈的距离,幸亏她及时稳住身型,不然这一脚下去就万劫不复了。
她刚要小心的收回叫,谁料一阵狂风呼啸而过,这风势大的根本没给秦鸢反应的时间,直接将她身子掀了过去,秦鸢没有着力之地,眼看着就要坠下深渊,幸好有一只手及时抓出住她,一把将她拉了上来,逃离了这阵吓人的狂风。
“哇,哇哇哇,吓死我了。”秦鸢惊魂未定,倒在唐冲的怀中。
“你怎么能乱跑呢,这是在中域,你以为还是在域之大陆吗?刚才多危险啊,幸好我的眼神不离你,不然你人没了,都不知道从哪里找,还不乖乖的”。
秦鸢觉得委屈,噘着嘴,眼泪汪汪的听着唐冲训她。刚才秦鸢的事,引了不少人都往这边看。圣怡走上前询问发生了何事,秦鸢哭着将刚才的事说了。谁知圣怡也没有安慰她,倒是帮着唐冲训了几句。
“妹妹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吧,刚才多危险,我可告诉你,但凡是失足掉进去的人,绝无生还的可能。这深渊名为圣谷,谷中狂风猛烈,这风只在谷中生成,顺着谷道运行,之前有人就是因为站在谷边被风卷进去的”。
“呜呜呜,吓死我了,我看到那边就是潜龙渊,还在想咱们为何要绕这么大的弯,谁成想这里是这样的。”秦鸢说完又哭了起来。
“唉,圣家早些年也并非不想在中间搭桥,最窄处看着也是三十丈左右,可这谷风强烈,刚架起一点就被吹翻,尝试多次未果,圣家也就放弃了。那边就是潜龙渊没错,可中间有这圣谷隔开,咱们只能绕道了”。
“唐公子,你先安抚着秦鸢妹妹,一会儿便过去吧,比试这就要开始了”。
“好,有劳了”。
清羽刚看到唐冲和秦鸢在那边,见圣怡从那边走过来,问道:“怡姐姐,他们这是怎么了”。
“秦鸢妹子差点掉进谷中,唐公子眼疾手快给她拉了回来,刚才唐公子正在训她呢,可把秦鸢妹子吓坏了”。
“呀,姐姐这样太大意了,这一不小心就会没命的呀”。
圣怡拉起清羽的手,关切的问道:“今日比试,你要上场吗”?
清羽摇了摇头,道:“四位域主经过商议决定,不让我上场,为的就是让我少在这样的场合表现。不瞒姐姐,圣家主或许已经盯上我了,我想着,如果事态变成我难以控制的地步,我就先离去,到时候还请姐姐帮我”。
圣怡知道清羽内心的想法,也不想让她卷入到圣家的是非当中,但她是圣家的嫡长女,立场是绝不会变更的,她对于清羽的要求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告诉她,绝不会让她陷入险境。
清羽体谅圣怡的苦衷,她能够这样说就已经做出很大的让步了。这时场中鼓声响起,比试马上就开始了,圣怡先与清羽分开,双方势力各占一边,等众人都落座后,鼓声停止,圣承宣走上了提前搭好的比武台。
“各位,今日是域之大陆四神域与我中域比试之日,主要为的就是相互切磋,互相交流,至于输赢之后的事,我们事后再一起商议。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既是比试,就会有输赢,点到为止即可,可双方出阵的皆是各自的精英,在切磋的过程中难免会受些伤,乃正常在之事,希望双方都能理解”。
冀岳起身,道:“圣家主既有此话,那我便放心了,这马上就要开始了,不知道比试的规则是什么”。
圣承宣嘴角上扬,似有凡事尽在掌握之态,他手臂一挥,两名下人端着一张桌子上到台来放置在圣承宣面前,桌子上放了两个瓷坛。越飞尘看到这些便问道:“圣家主这是何意,搞的如此神秘,这坛中有什么”。
“越域主别着急,待我慢慢说。我面前的这两个坛子里面什么都没有,是用来抽签用的。为了公允起见,咱们双方采取抽签的方式来决定三场比试上场的人。四域派出一人写圣家上场人的名字,圣家人派出一人写四域上场人的名字,然后各放入这两个瓷坛当中”。
“嗯,这个方法好,这样双方都不知道每一场出场的人谁,加强了可能性,有实力的同时也要靠运气”。
“没错,冀域主明白我的意思。”圣承宣笑道。
“那这三场比试的规则呢?”冷修寒接着问道。
圣承宣顿了顿,开始在台上踱步,道:“寻常的一对一比试太过无趣,不如这样,第一场为一对一、第二场为二对二、第三场则为三对三,如何”?
冀岳捋着白须道:“没问题,但我想附加一个条件,那便是这三场比试,也要进行抽签”。
“哦?冀域主这是要把可能性贯彻到底吗?好!就这么办。”圣承宣应允。
清羽觉得靠抽签决定上场之人和比试赛制极为妥当,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两场就能拿下。抽签也避免了有针对性,这样双方都不会知道上场的人是谁,只能凭借自身的修为和现场的应变了。
秦定迁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不是他没有话说,而是身体中的后遗症发作,中域灵力充沛,秦定迁本就虚弱,再经过这里的灵力一催,这身子就越来越不舒服,只能靠丹药维持。
原是商议着让秦定迁先回到朱雀神域去,谁成仙秦定迁坚持留在这里,说四域同气连枝,断断不能有一人临阵退却,哪怕是死也要在这里。其他三人见他如此执拗,也只好作罢,丹药加上为他输送灵力,维持着他的身体。
“时辰不早了,请四域派出一位不上阵的人来写名字。”圣承宣道。
冀岳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清羽,清羽会意,起身向他行了礼,便径直走上台去。圣承宣见到是她上来,语气温和且有些刻意亲近的道:“听闻清羽修为不低,这次竟不上场”。
“圣家主过誉了,清羽只是个女子,比清羽厉害的人台下就有好几位更别说域之大陆了。”一句话不但谦虚了,还扬了四域的威名。
“好,一会儿本座就能大开眼界了,我们圣家就让……”
“我来写!”圣临走了出来,上了台子。
圣承宣话还没说完,就被圣临抢了先,他原本所指的那个方向是圣怡,见圣临已经上来,便轻笑一声走下台去。清羽见到他,与他对了一眼便赶紧躲开了他的眼神,拿起桌子上的笔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