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发出的声响很大,可清翎的声音依然传进到了朗天宿与郎剑的耳中。
郎剑正要再一次尝试突破这气劲之时,听到了清翎喊的话。他停下了脚步,这个声音一直回响在他的脑海当中,久久不散。
“怎么了小子,这么在意公主吗”?
“我,我……”郎剑一时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回复。
“我什么我,告诉我你的答案。”话音刚落,朗天宿周身的气劲又增强了许多,郎剑被波及到,向后摇晃了几下才站位。
“我,我在意她,我喜欢她!”郎剑终于大胆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想法。
朗天宿大笑起来,从他的表情上来看,他很满意这个答案。
“这就对了,作为郎家人,就要敢于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纯粹一点,不要拐弯抹角扭扭捏捏,想要做的事去做就对了。来吧,再向我刺一剑,以你现在的实力可配不上她”。
郎剑被朗天宿的话刺激到了,他举起胧月剑,用尽全力迸发出浑身的灵力。但这次与前几次不一样,这次他将灵力全部附着与胧月剑上,使得力道锋芒全部基于一点之上,本来用来保护身体的灵力也动用在了剑上。
“看来是不想要命了,连用来护体的灵力都上了。若是此击不成,即便你的体质再强硬,也有可能被这气劲所撕碎,孤注一掷固然勇气可嘉,可冲动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朗天宿的话好像并没有触动郎剑,郎剑的眼神此刻更加坚定,也许是伯父的话刺激到了他,也许是清翎的给了他动力。他明白,如果连这层气劲都突破不了话,再远大的目标都是遥不可及的。
伤痕累累的右臂举起胧月剑,脚下弓步打开,只听他大喝一声,一个箭步再次冲向朗天宿。这次不一样,灵力全部凝聚在剑上,赤裸的上身没有丝毫保护,这是要做最后一搏了。
朗天宿看着冲过来的郎剑,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的判断没错,郎家的未来或许就在此子身上。根据这一剑的气势他便知道,成了。
聚满灵力的胧月剑撞击道气劲身上,碰撞上,摩擦声,回响在密室当中。因为气劲急速的旋转让郎剑持剑的手臂很是辛苦,手腕上的劲道但凡松懈一分,剑都会被打落。他拼尽全力的向里刺去,摩擦出来的气劲刮擦在他的身上,郎剑精壮的肌肉之上出现了一道道的血痕,鲜血从伤口流出,他自己都可以闻到自己血液的味道。
突然,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传入耳中,郎剑知道只要再往前一小步便可以突破这道气劲。他再次发出撕裂般的叫声,两只手握住剑柄,手臂肌肉青筋暴起,猛的向前一顶,随之而来的是“噼里啪啦”的声音,这层强劲的气劲被他突破了。
因为惯性,郎剑失重前倾,脚下的步子无法控制,猛的冲向朗天宿。朗天宿身子一侧, 单手顺势抓住了郎剑的手腕让他停了下来。
此刻朗剑已经用完了全身的力气,浑身如同泄了劲一般,向下塌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神无神的看着前方。朗天宿抓着他的手臂,这才没让他倒下去,可朗天宿知道,这个孩子此刻已经无法行动了。郎剑无神的眼中渐渐失去了光芒,眼前一黑向朗天宿倒去。朗天宿蹲下赶紧扶住他,让他倒在自己的肩头。
“你很好,也很任性,最后一击很漂亮,辛苦了,睡吧”。
朗天宿给郎剑的伤口稍作处理,又输送了些灵力,将他的胧月剑收好,扛起他便向密室外走去。
清翎从山上回来后就来到了这密室小院,一直等在外面,她双手抱拳祈祷着郎剑在里面平安无事。直到刚才他听到了一阵巨响,巨响之后里面好像安静了下来,她知道应该是要马上出来了。
她焦急的等着石室的门打开,随时石头挪动的声音传来,朗天宿扛着郎剑从密室中走了出来。她见到满身是伤的郎剑,失声叫了出来,顿时红了眼眶。
“大野,不是,郎伯伯,郎剑他怎么了,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不是传授功法吗?我怎么看着像玩命。”清翎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盯着朗天宿肩上的郎剑,一刻未离。
“他没事,皮肉伤而已,现在晕过去了,吃顿饭睡一觉就好了”。
清翎明明有好多话要说,可此刻竟不知道说什么好,支支吾吾的半天没说出什么来。
“刚才多谢公主殿下了”。
“啊?我?”清翎不解的指了指自己。
“是啊,公主殿下说的话貌似对这小子很管用啊,不然现在我们还出不来呢”。
清翎一下子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小脸一红,把头撇了过去。
只听朗天宿长叹一声,扛着郎剑向小院外走去,边走边道:“看到你们这个样子,就想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真是岁月如流水,匆匆不回头啊。公主殿下,您打算一直站在这里吗”?
清翎回过神来时,朗天宿已经走在小院门口正要出去,她“哦”一声也跟了上去。
郎剑被扛回了他自己的房间,清翎找来仆人为他擦了身子换了衣裳,又拉着清羽来给郎剑疗伤,从她的行动上来看,她很是着急。索性清翎为他疗完伤后告诉他郎剑真的无大碍,这才真的放下心来。朱雀灵力让郎剑身上那些被气劲割伤的伤口快速愈合,除了流出来的血无法恢复外,一切都与受伤前并无两样。
“这朱雀神尊的力量果然神奇,郎剑已然筋疲力尽,满身是伤,可这朱雀灵力竟有如此疗效,怪不得世人都为抢夺这力量而疯狂。”朗天宿所说的为之疯狂之人就是指秦定迁,秦定迁为了将朱雀之力据为己有,不惜动用风狼大军,这一点他即便不认同但也无可奈何。为了这样的东西生灵涂炭,那实在是太残忍了。
清羽听到朗天宿夸赞朱雀灵力神奇的话只是苦笑了一声,就这个被称为神奇的东西,就在几个时辰前连自己亲人身上的病都治不了,真是可笑。
朗天宿见郎剑熟睡着便也回房休息去了,这次是换了清翎在床边陪着她。清翎用胳膊撑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熟睡的郎剑,这也是她第一次专注的看着家人以外的人,看着看着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他的鼻尖,然后又突然将手抽回,双手捂着脸傻笑着,又伸出手指碰了他的耳朵和眼睛和长长的睫毛。郎剑的眼皮稍微动了一下,吓得她又将手撤了回来,自己玩的不亦乐乎。
这时宁若轩来给郎剑送衣服,正巧看到了这一幕,他悄悄的站在屋外看着这一切,边看边摇头,心里暗道女大不中留。他忽然想起方才下山的时候清翎对他说的话,现在他的心里又多了些宽慰,觉得她并不是调皮不懂事,而是对他这个女儿了解太少了。
宁若轩敲了两下门,清翎见到是爹爹来了,主动起身将他手里的衣服接了过来。宁若轩愣了一下,清翎的这一举动让他很不适应,以前这些东西都是懒的伸手的,这次竟然主动过来接,看来有些东西是会被影响的。
“他怎么样了。”宁若轩坐下来问道。
“嗯,已经没事了,现在正睡着,一会儿让人将晚膳送到他房里来,身上的伤刚好,但身子还是虚的,还是别走动了”。
宁若轩笑着看着眼前的女儿,道:“真的是奇事啊,以前这些事都是我们提醒你才能想到,现在竟然这么积极,我都怀疑面前站着的是不是我女儿了。看来喜欢一个人的力量是挺大的,等朗小哥醒过来,我得亲自感谢一下他,呵呵”。
清翎用手轻轻推了一下宁若轩,道:“哎呀爹爹,别拿我寻开心了。阿剑让他伯父训练成那样,论谁看了都会问两句关心一下吧。你是不知道,阿剑刚才浑身都是伤,幸好清羽姐姐来帮他治好了。对了爹爹,朗伯父为何要突然训练阿剑啊,是跟护卫朱雀神尊有关吗”?
宁若轩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道:“是也不是吧,要说护佑朱雀神尊,以郎小哥现在的实力,还不够资格,要护佑也是你朗伯父亲自去。你朗伯父这次前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他。”宁若轩的眼神瞄向郎剑。
“为了阿剑?那这也怪了,既然要训练他,为何当时在家的时候不练,跑到咱们家来练做什么”。
“我刚才来这里前遇到你朗伯父,我问他今天的情况,他说郎剑勉强算是过关了,还说你很是有趣,很乐意让你做他们郎家的媳妇”。
清翎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急道:“那个大野狼胡说什么,什么媳妇不媳妇的,阿剑都还没跟我说呢”?
“对了爹爹,刚才说阿剑勉强过关,过什么关,那个大野狼要做什么”。
“听他说要讲家传剑法和功法传给郎剑。”宁若轩道。
“风落十三剑”?
“嗯,对,诶?你怎么知道”?
“我听阿剑跟我说过,说他们家这门剑法剑气厉害的很,不输剑阁。”清翎一本正经的道。
“是啊,郎家凭借这剑气也是纵横了千年,任凭对手修为再高,都不敢迎接这剑气。历任域主也是看中了郎家剑气的威慑性,才会重用郎家厚待郎家。宗室有秦家,外姓有郎家,算是保得朱雀神域千年不灭”。
“真的是厉害了,想来秦家有诅咒,作为宗室想要发展举步维艰,所以郎家才算是朱雀神域的中流砥柱。义父如此信任郎家,从来没有惧怕过郎家的势力,也算是很难得了”。
若是刚才为清翎的突然懂事惊讶,那么刚才的一番话却是让他大为震惊了。
“丫头啊,你什么时候懂得这些了,刚才的那番话是你祖父教你的?你说的很有道理啊。”宁若轩疑惑的问道。
“这哪里是祖父教我的,都是自己想的,你把这里关系连在一起,就可以想明白啊”。
宁若轩此刻看清翎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在他眼里,他这个儿女正在发生这质的转变。
“这次你朗伯父来亲自传授风落十三剑给朗剑,必定大有用意,说明他这是在培养郎家下一代家主呢”?
“啊?爹爹,你说阿剑会成为下一任郎家家主。”边说边自己压低了声音。
“我只是猜测,说不定也是为了以后保护你用吧”。
“可阿剑毕竟是家中庶子,又是二房所出,家主加班人怎么选也选不到他头上吧”。
宁若轩摆了摆手,道:“郎家是大家族,看重嫡庶是理所应当的。可在选家主这件事上,郎家恰恰不看重这一点,历任家主都是从有才能的人里面选。前几代家主里也有庶出,只要坐上家主之位,这庶出不就不成嫡出了吗?所以但凡是为家族好的,都不会太过在意这一点”。
“爹爹,女儿能想你问你一件事吗?是关于姑姑的。”清翎露出想听故事的表情。
宁若轩笑道:“你是想问姑姑和朗伯父之间的事啊”。
“嗯嗯,正好这里没有别人,爹爹你就说给我听嘛”。
宁若轩拗不过清翎,便将当年朗天宿与宁羽的事说与了清翎。
原来朗天宿与宁羽的亲事是经人说媒,郎、宁两家才答应的。可惜的是,朗天宿一表人才,宁羽天资绝色,本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双方竟互相看不上眼。因为不想与宁家结亲的事,朗星洲还大大斥责了朗天宿。那时候两家相互拒婚还惊动了老域主,以为是两家有什么矛盾,这两家如果不和睦,这对朱雀神域来说会是非常严重的打击。
朗天宿的二弟朗天陵,也就是郎剑的父亲,问他为何不想与宁家结亲。朗天宿说已经有喜欢的女子,而且已经与她私定终身有了夫妻之实。朗天宿本想离开郎家与这女子浪迹天涯,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可这件事若不说出来,只怕不好了解。
朗星洲知道后竟没有生气,撇下自己的老脸亲自来咱们家退婚。当时的情形是郎老家主很是谦卑,字字恳切句句真心。本来这件事也有宁羽的责任,宁如海也是不好意思,双方在翠香楼吃了一顿饭,这事便了了。
清翎听完故事惊道:“天呐,姑姑竟然会被拒绝,好荒唐啊”。
“是吧,你觉得荒唐,当成全煜城和烬城的人都觉得荒唐。本事一桩佳偶天成的喜事,最后却没结成。”听宁若轩的语气,直到现在拿出来谈,都是一桩奇事。
“那朗伯父喜欢的那个女子是什么样的,难道比姑姑还好”?
宁若轩摇了摇头,道“这女子什么都没有,是烬城街边一个卖风筝的。样貌也就普普通通,但是为人和善,温柔可人。大婚的时候我见过,虽是乡野之女,可礼数却是面面俱到”。
清翎想了想,点点头到:“如此看来,我倒是有些敬重这位朗伯父了。喜欢一个人不看对方身份贵贱,也不看对方出身门楣,只是纯粹的喜欢,我觉得这样的感情才是最真实的。所以阿剑是嫡出也好,是庶出也好,他的身份是自己决定不了的。我看重的是他这个人,不是他的身份,他以后是不是家主都无所谓,他也不会在乎我是不是公主,哪怕我们以后浪迹天涯,只要在一起,就是快乐的”。
宁若轩露出淡淡的笑容,道;“你长大了,是为父之前小瞧你了,你很懂事,也很明事理,以后不需要我来说了”。
“那朗伯父与朗夫人婚后一定很幸福吧,毕竟两人这么恩爱。”清翎憧憬的问道。
“大伯母已经去世了”。
身后传来郎剑的声音,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