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儿,冲儿……”
唐冲缓缓的睁开眼睛,视线还没有恢复,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他只觉脑袋昏昏沉沉的,他记得明明是快马加鞭赶回了榕城,到达城门口后后面竟都没有了记忆,就连现在躺在哪里他都不知道。
他看到床边有个人对着他,随着耳朵能够渐渐听的清楚了,他听到了对他一声声的呼唤。
“冲儿,你能听到吗?听到你就给个回应”。
唐冲渐渐的看清了床边之人,看着她焦急万分的表情,他动了动手,拽了拽那人的衣角。
“娘”。
声音虽然很虚弱,可雲宁公主因为着急却听的很是清楚。她听到唐冲有了声音,急忙查看他的情况。
“冲儿,可把娘吓坏了,你已经整整昏迷了三日。那日守城兵士看到你骑马而来,正要过去迎你,却不成想你跌落马下,然后就昏迷不醒了”。
唐冲听到雲宁公主如此说,自己也回忆了一下。的确,他快要进城时就突感身上传来乏力之感,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侯爷当真是吓坏公主了,这三天可是寸步未离开你身边,起早贪黑的照顾,眼圈都黑了,好在小侯爷醒过来了。”雲宁公主身边的婢女道。
唐冲双手撑着床,想要坐起来,雲宁公主和婢女一起扶他坐起来靠在床。他这一坐起来,反而觉得全身更加疲劳,乏力感一下子全都沉下来了。
“娘,您辛苦了,儿子没事了,让夏荷姐姐送您回宫休息吧,让娘日夜操心,儿子也不忍心,我自己调息一下就无碍了”。
雲宁公主瞧了一眼身边的夏荷,夏荷赶紧笑着行了一礼,转而对这唐冲道:“你不用听你夏荷姐姐胡说,你娘我是修真之人,怎么会觉得累。你若只是普通的浑身乏力我也就不这么担心了,可你体内却有一股很是霸道的寒气,你突然昏厥,估计是这股灵力所致”。
“寒气”?
唐冲回想着之前经历过的事,他从飞雲庄出来后就没与别人接触过,他想到了离开前正是与柳元彻说过话,突然脸上突显惊恐之色。
“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雲宁公主看到唐冲这般,关切的问道。
唐冲借此把柳元彻诬陷田氏的前因后果和田恺已被救下的事都说与了雲宁公主听,还让她赶紧告诉舅舅,下一道赦免田家的王令,自己赶回来用了两天,然后又昏迷了三天,已经耽搁太久了。
雲宁公主让夏荷去向域主禀报,说是小侯爷已醒,让他忙完过来一趟。
“对了娘,这几日飞雲庄那边有没有传来什么消息,我离开前,褚昭在飞雲庄,我能够离开是柳元彻故意放我走的”。
“褚昭,你没被他怎么样吧,那个魔头怎么会在那里,这可太危险了”。
“也正好他在那里,我才能抓到柳元彻与褚昭暗中勾结的证据。虽然咱们都知道田家是被诬陷的,可事关谋反大事,为让王域中各大臣信服,我这个冀氏宗室到田家搜集到证据,然后由我讲出来,这才会更好的平息此事。连冀氏都说没有谋反,那这件事就算是解决了。”唐冲道。
雲宁公主给唐冲盖了盖被子,道:“你可吓到我了,不过榆城那边还没有消息,估计是在等王令吧。即便他们自己查到了真相公然反抗柳元彻,也是不合规矩的,柳元彻手上有你舅舅的王令,反抗他就是反抗王域。所以,田氏这事做的很是妥帖”。
“诶?对了娘,你可知道田家有一个很厉害的老管家?他竟能与褚昭打的不分伯仲”。
“老管家?我没有什么印象。如果是四域中成名已久的高手,我定是知道,可你说一个老管家竟能与褚昭这样的人打成难解难分,这着实令人惊讶。我倒是知道田溯卿田老城主的修为,可他却被褚昭算计而死,真是可惜了一位正道人士,若他还在,定是不可或缺的战力”。
唐冲连连点头,田家以一家之身独掌榆城千年定是有些手段的。无论经历哪一代,手中都会留有底牌,不然早就落没了。只有冀氏与田氏是青龙神域一直传承不断的家族,在底蕴上自是不必说的。
雲宁公主看到唐冲脸上那皱眉思考的样子,关切的道:“行了,你刚醒来就要想事情,也不怕累着自己,娘一会儿亲自下厨,给你做几道你爱吃的菜好好补补,这一趟你也辛苦了,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
突然,唐冲像想到了什么,道:“娘,那翠香楼主到底是什么人,那么神秘,连你们都没见过。柳元彻放我走的时候,他提到此人”。
雲宁公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不光我们没见过,就连你外祖父他们也没见过。王域的势力够大吧,咱们手下那么密集的情报网,竟连他一丝痕迹都查不到。每年都是同一天,都会送来好几车金银和一份书信,只有押送的人却不见主人。还好信上表明了身份,说自己是翠香楼楼主,送来这些金银是为了支持青龙神域,我们也就作罢了”。
“年年都是如此,王域内也并无什么不妥,便也欣然接受了。这次封印青龙魄灵之法,也是这位翠香楼楼主送来信件告知的,你舅舅这才让我同你爹一道去了朱雀神域。要说现在王域内最想见的人是谁,那边是这位帮助咱们颇多的翠香楼主了”。
“可,可他推荐了柳元彻做上了明德城主之位”。
雲宁公主知道唐冲想说什么,接着道:“冲儿想的,我们也想过,这柳元彻是褚昭的徒弟,那就是邪魔外道。可他又与翠香楼楼主有所瓜葛,这翠香楼楼主还这么帮咱们,每每想到这里,就如进入迷雾之中毫无头绪。要说这楼主与褚昭为武,那他帮咱们做什么。柳元彻既是褚昭的徒弟,这楼主能不知道吗?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推荐他城主之位,除非这三人的关系并没有联系起来。
“应该是娘猜的没错了,褚昭似乎并不知道他这个徒弟身后还有一位翠香楼楼主”。唐冲肯定的道。
唐冲如此肯定自有他的道理。若是褚昭知道柳元彻身后还有这么一位人物而且一直背着他不告诉他,要么是柳元彻死,要么便是去杀了这个人。可与褚昭多次接触,并没有从他口中提到过这个人。奇怪的是,神尊何等神通,竟然没有丝毫察觉到这人的存在。这也难怪,柳元彻放他走的时候会说出那样的话了。
“娘!柳元彻似乎与褚昭不合,怕是有背叛之意啊”。
“哦?这倒有意思了,他们之间如果真是貌合神离,这倒是好事,反而少了一个敌人。不过,让你这么一说,我心中又生出另一个疑虑。”雲宁公主听完唐冲的分析后道。
“娘不妨说来听听,儿子也能帮您琢磨一下”。
“这柳元彻本不是善类,对褚昭又这么心口不一,那便是在为这位楼主做事,这么想下去,这位楼主的神秘感又增加了几分,我倒是越来越想见到这个人了”。
唐冲见母亲这般,赶紧拉住他的手,笑着道:“娘还总说我想事情,娘也是如此啊,一会儿随着王域内的吃食用些就好了,娘不必为我费心下厨,赶紧去休息吧”。
雲宁公主听到唐冲这话,很是欣慰,道:“知道你孝顺,你娘我这辈子操心操惯了,闲不住的。你舅舅那时候刚刚登上域主之位,我是怎么做的,你可都看在眼里,好在现在朝政稳固没有什么动荡。冀氏一族传承千年,肩上的担子极重,表面风光,背里却却复杂的很,你以后也是要辅佐域主的, 不管是你舅舅,还是你弟弟,不可懈怠”。
雲宁公主突然语重心长的诉说,让唐冲一下没反应过来。她突然明白了母亲的辛苦,从辅佐舅舅到处理朝局事务,都是不易的,中间的辛酸,委屈,甚至杀伐,这些东西不是亲身经历,根本无法体会。刚才母亲对他的嘱托,让他感觉到自己肩负的责任,更是青龙神域的未来。
“呵呵,长姐好生啰唆,怎么幼时对我说的话,现在又说给孩子听,也不怕吓着孩子”。
冀璟边说边走了进来,他处理完事务紧接着就往这边过来看看唐冲的情况,半路上碰上夏荷,所以来的快些。
“怎么,你不爱听了?我说的话那都是有用的,之前说给你听,现在说给他们听,有些东西是要传承下去的。”雲宁听到冀璟对他有意见,有些小失落。
“哎呀,长姐,冲儿还小,你与他讲这些话是不是早了些。大好年华,是该出去闯荡的,你是准备现在就把就困在这里吗”?
“还小,他哪里小了,他都二十岁了。葳儿蕤儿那才是孩子,他是孩子吗?眼看着就要成婚的人了,你还把他能孩子吗”?
唐冲看着母亲与舅舅这样拌嘴,脸上已经乐开了花。这对姐弟,一路互相扶持到今天,无论发生事,血脉里的那份亲情是永远不会变的。
“对了,朱雀神域那边来信了吗?”雲宁公主突然问道。
冀璟摇了摇头表示并没有收到。
“这秦定迁到底在搞什么,当时在凤染宫时说是要向青龙神域和白虎神域发出邀请,齐聚朱雀神域商讨要事。虽说咱们这样也可前往,但收到那边王域的邀请才符合规矩显得正式。那时候就受了他一肚子的气,现在又这般磨磨蹭蹭,当真是让人恼火”。
唐冲想了想,道:“或许是因为鸢儿和清羽姑娘还没出关吧,朱雀神域现在手里没有底牌,即便邀请两域的人去了,也不是那么轻松能谈妥的。咱们能明白,可白虎神域那边可不是好商量的。我之前就听说,朱雀神域与白虎神域有世仇,稍微有一点矛盾,就可能会引发大战。多年前两域在葬剑谷两岸对峙,不就是因为一名白虎神域的使臣无缘无故死在王域内了吗”?
冀璟与雲宁公主面面相觑,对唐冲所讲出话颇为惊讶。
“长姐,你瞧瞧,冲儿都比你看得透彻,竟将此事分析的这般透彻。你呀,就是素日里忧思过重,才会让你这般烦躁的”。
雲宁公主点点头,深呼了一口气,道:“关心则乱,是我不冷静了,看来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冀璟与唐冲互相看了一眼,相视而笑。
“对了,夏荷刚才有有没有告诉你田家的事。”雲宁随即问道。
“嗯,刚才过来的时候就告诉我了。我这不先过来看冲儿嘛,这就回去下一道王令赦免便是”。
“舅舅等等”!
转身正欲离去的冀璟被唐冲叫住。
“冲儿还有何事”?
唐冲想了想,问出了自己的想法:“舅舅打算如何处置柳元彻”?
冀璟听后竟陷入了沉思,雲宁公主与唐冲都没有打扰他,等他的结果。
片刻后,冀璟缓缓的道:“先赦免田家无罪,让柳元彻即刻将田少城主放出。至于柳元彻嘛,他身份比较特殊,先不给他定罪,城主之位也给他留着,我还是比较顾忌那位翠香楼楼主的意思。王令上就写,召柳元彻回来复旨便是”。
说罢转身离去。唐冲从冀璟离去的背影中看到了无奈,有些事身为域主,也是无可奈何的。
待冀璟离开后,雲宁公主正要交代唐冲休息,这时进来的一名侍卫,这侍卫的穿着可比外面的侍卫要尊贵的多。
雲宁公主见他进来,笑道:“东阳,你来了,地下封印的事怎么样了”。
唐冲刚要躺下,见到是他进来,立马坐起,就像身上扎了针一般。
雲宁公主见到唐冲突然这个样子,也是吓了一跳,道:“哎呦,你又怎么了,这是你东阳哥,你忘了吗?干嘛这个反应”。
唐冲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他想起来先前与柳元彻的对话,有人将封印青龙魄灵的事传出来给他,这件事除了舅舅一家和他们一家外,只有眼前的这个侍卫知道。这个叫祁东阳的侍卫,正是舅舅身边的近身侍卫。
确定无疑了,他就是柳元彻的内应,可此刻他却故作冷静,以免打草惊蛇。
唐冲马上转为笑脸,道:“原来是东阳哥,我刚才不知怎么了,体内好像岔了气,躺下的时候有些疼,现在好了,已经没事了”。
东阳急忙走上前,抬起唐冲胳膊,顿时一股劲道传到他体内,唐冲着实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好了小侯爷,你体内的气息应该平稳了”。
雲宁公主对着东阳点点头,转过身对着唐冲道:“东阳家里可以专门研究医术的,可到他这里,却喜欢舞刀弄剑,修为还不错,家里就把他送到王域来效力。这不前几年得你舅舅的赏识,这才让他留在身旁护卫”。
“哦哦!”虽说刚才那一下并没有对唐冲怎么样,唐冲也觉得这股劲道进入身体中后让他全身通畅了许多,可他是柳元彻口中所说的细作啊,能与柳元彻接触的人能好到哪里去。可见到母亲对他如此信任,随意拆穿他只怕会让他做出一些不冷静的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盯紧一些了。
东阳向雲宁公主汇报了碧龙寒潭的情况便退下了。唐冲也向雲宁公主询问了碧龙寒潭这几日的情况和东阳每日的行动轨迹,得知并无异样。
“看来只能慢慢将他抓出来了。”唐冲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