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恺与冷妍迟雪的伤势都很严重。
田恺的伤包括内伤外伤且又在饶谷拖着虚弱的身子使出鬼龙舞的第七层,即便是有修为底子在那,痊愈后只怕也会落下病根。冷妍迟雪主要是外伤,肩膀上的那一刀让她失血过多,云梦为他输了好多灵力都没有让她醒过来,若不是九功摸着她还有脉搏,估计会觉得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云梦姐姐,雪儿她怎么样?”田恺关切的问道。
“失血太多,脉搏微弱,虽然没受什么严重的内伤,可此刻还是要看她的底子如何。虽说她的伤是我造成的,就当是给她的惩罚了。”云梦看着此刻还躺着昏迷不醒的冷妍迟雪淡淡的道。
“你这人,未免也太刻薄了吧。我家小姐怎么说也是被你打成这样的,刚才你们家公子都替我们小姐解释过了,也用不着这么不依不饶的吧。”九功极力的维护着冷妍迟雪。
云梦白了一眼九功,冷笑道:“这么说你们家小姐没有错喽?她这次救了我家公子我很感激,可若不是她将我家公子引入局,后面就不会有这些事了,她来救是她应该的”。
“切”!九功说不过云梦,便不再多言,去准备烧饭了。
田恺盘坐起来开始调息,以他的体质即便是被穿了琵琶骨也不会好的太慢,现下这么虚弱主要是他体内还留有柳元彻的流霜灵力。他逃出来的这一路上为何会伤口疼痛难忍,就是因为体内这股灵力作祟。
柳元彻的流霜可比冷妍迟雪的要厉害多了。冷妍迟雪的流霜印记附在云梦身上,云梦稍一用力就可以破除,田恺功力要比云梦深厚,却无法根除柳元彻的灵力,当真是棘手。
云梦见田恺调息辛苦,自己却帮不上什么忙,眼瞅着豆大的汗珠从田恺脸颊滑落,内心焦急如焚。
片刻后,田恺收了功缓缓的睁开眼,叹了一口气,自己无奈的摇了摇头。
“怎么样,身上的伤容易治吗?”云梦刚说出口就后悔了,她知道这句话问的有点多余。
“不行,我纵是修成了鬼龙舞第七层,可这体内残存的灵力还是无法清除。没想到这柳元彻的修为竟达到如此,即便我尽全力使出鬼龙的第七层与他硬拼也不会是他的对手。”田恺虽痛恨柳元彻,可对他的实力还是有着很高的评价的。
“那可怎么办,现在他就在咱们家,不知道家里人怎么样了。老城主不在了,就有人明着打咱们家的主意。现在家里唯一对抗柳元彻的只有方叔了。”云梦道。
田恺听完想了想,看着云梦似乎有话要说。
“公子是有什么话说”?
“云梦姐姐的修为我是知道的,刀法更是使的出神入化,可姐姐什么时候修炼的鬼龙舞,这个我确实不知道的,一定是祖父亲传吧”。
云梦轻轻笑道:“没错,老城主当年是从白虎神域把我捡回来的,带回榆城后将我留在身边教我这个教我那个,让我没有丝毫做下人的感觉。有一天老城主把我带到密室,告诉我要传授我这鬼龙舞,我自然是受宠若惊的,这鬼龙舞本就是田家人才能修炼,老城主这么做是已经把我当成了田家人”。
说到这里,云梦语气中略带哽咽之声,作为孤儿的她,有一个人无时不刻的给她温暖,怎会不让她记挂。
“那时候二老爷似乎对公子颇有微词,老城主怕有人错了主意,所以传我鬼龙舞用来护你,可我也只刚刚触到第六层的门径而已。老城主告诉我先不要让旁人知道,除非是因为你的事,否则是断断不可用鬼龙舞的”。
田恺长叹一声,道;“原来祖父早就有这么长远的想法,为了我,为了怀哥,为了田家,真的是做尽了打算”。
这时九功走过来,疑惑的看着云梦。云梦见到他这样,也没有多问,只等着他开口。
“你说你是从白虎神域来的?巧了,我也是。城主大人告诉我当年就是在白虎神域的金石银沙滩找到我的,不知你是……”
“金做云,银做雨,风儿潇潇无人听。翠玉湾,碧月溪,鱼儿戏水静听音”。
“你,你怎么知道这两句歌谣的!这明明是写在襁褓中的!我曾问过城主大人我的身世,他将襁褓拿给我让我看过,这两句用血写在了襁褓之上”。
“难道你是……”
云梦想极力掩饰激动之情,可内心的翻江倒海让她再也无法控制,两行眼泪滚落下来。
“我刚才说我有一个弟弟,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我那失散二十多年的弟弟,卢九功。”说罢,她走到九功面前挽起他右手袖口,将那纹身印记露出来。
田恺看到九功右手手腕内侧纹着一个小小的虎头印记,惊道;“这个印记,我记得云梦姐姐的手腕上也有,我小时候还觉得挺好看,也想要一个,还被祖父责罚”。
云梦解开袖口,将袖口挽起来,伸手右臂让九功看。在云梦手腕处相同的位置,纹着一个与九功一模一样的虎头。
“今年二十三岁,腊月初八的生辰,又知晓那两句歌谣。你便是我找了二十多年的亲弟弟啊。”云梦终于将憋了二十年的情绪发泄了出来,这是喜极而泣。
“姐姐,你真的是我的姐姐,我有家人了,我不再是孤儿了。”九功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打动,一时也不能控制,激动的流下泪来。
田恺知道后,竟一下从炕上跳了下来,道:“哎呀,那真是太好了,原来云梦姐姐与小哥还有这等缘分,这也算是当下唯一高兴的事了”。
云梦见他这样,吓的赶紧将他扶回去,埋怨道:“公子都多大了,还这么不稳重,这么激动做什么,万一伤口又裂开了该怎么办”。
“嘿嘿,姐姐找到家人,我高兴。这么说,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田恺此刻就像一个在姐姐面前傲娇的小孩一般胡闹。
“水, 水……”
这时从身后出来微弱的声音,是冷妍迟雪。
九功赶忙倒了一碗水,端到冷妍迟雪身前,将她小心的托起,靠在自己的肩头,仔细的一点一点的将水送入冷妍迟雪的口中。
“小姐,你慢些喝”。
“雪儿, 你醒了。”田恺刚要上前查看,让身旁的云梦咳了一声阻止了。
云梦见到冷妍迟雪已醒,上前抬起手又开始为她输送灵力。
“丫头,你现在看看能不能自己运转体内的灵力,我的灵力输给你,你要自己调息才好的快”。
冷妍迟雪微微的点了点头。
九功将她扶正做好,双手在后面撑住她,不至于让她向后倒。冷妍迟雪借着云梦的灵力开始运转体内的灵脉,经过调息,气色的确好了许多,又过了一会儿便可以开口说话了。
“多谢你”。
“你不必谢我,我救你是因为你救了我家公子,也是因为九功的缘故。我只盼这你赶紧好起来,好跟我回田家解释清楚你做下的事”。云梦言语中毫不客气,在她面前,公是公,私是私。
“那也正是我要做的,等这一切事结束了,我便去榆城领罪”。
“小姐,属下有一件高兴的事要说。属下找到姐姐了,是亲姐姐。”听九功的语气,像是格外高兴。
冷妍迟雪看了云梦一眼,便已知晓,笑道:“那便恭喜你了,你有了家人,我也不必拘着你了。我便还你自由之身,从此以后你可以过你想过的生活,不用跟在我身边了”。
没想到九功听后一下子急了,道:“小姐何出此言,我的命是城主和小姐给的,我那时便发誓,此生誓死追随小姐护你周全。现在小姐竟要将我赶走,让我离开小姐还不如将我一刀杀了”。
云梦听完冷妍迟雪和九功的对话,心想这冷姑娘为人还不错,第一个想到的竟是还九功自由,可九功如此做,还是让她心中大为感叹的。九功刚才能说出那些话,看来冷家从小对他还不错,没有让他吃什么苦,不然九功也不会这么誓死追随。想到这里,云梦对冷妍迟雪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这,这还如何是好,你姐姐在这里,反而弄的我不好意思了。”冷妍迟雪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九功道。
“不,姐姐是属下的家人,小姐一样是属下的家人,同样都是家人,属下一个都不想丢。还请小姐将我留在身边照顾你”。
“九功,不是我留不留你,你在我身边已经耽误你不少时间了。你今年二十三岁,按道理早就应该成家娶妻生子,可这几年因为留在我身边,这些事竟就这么耽搁了,我内心也是很愧疚的”。
九功也算是一表人才,若是穿上华服好好整理一下倒也是个翩翩公子。
谁想这时候云梦说话了,道;“冷姑娘也不必逼他了,你们家对我们家有恩,对他又这么好,替我这个做姐姐的照顾他二十多年,我在这里先谢过姑娘了。他若想留下,你便将他留在身边吧,反正以后嫁过来,咱们还是一家人,不是吗”?
冷妍迟雪露出笑容,点了点头。他让九功起身,也不再让他走了。
田恺听到后也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他与冷妍迟雪四目相对,事项相视而笑。
“对了姐,咱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云梦看向田恺,田恺道;“本来我与雪儿是要上玲珑山去风清阁的,那里好歹是个庇护场所,又是修真门派,相对来说比较安全。如今晨阁主和玄天门的慕掌门都在剑阁之中,得让人递个信儿才行”。
“我去!去剑阁的路我熟悉,阁中路径我也熟悉,不至于走丢,即便是被发现了也容易逃出来”。九功急道。
云梦摇了摇头,道:“还是我去吧,你跟着你家小姐出来,想必你的身份也被发现了吧,此刻回去只怕不妥。榆城那边我也回不去了,回去后若让柳元彻发现多了一个人,反而是麻烦,剑阁这一趟我去最稳妥”。
九功想到想便也同意了云梦的提议。
四人商量一番,就这么定下了。田恺、冷妍迟雪、九功先去风清阁,云梦独自去往剑阁送信儿。可如今田、冷两人都有伤在身,不是几日功夫就可以恢复的。云梦决定第二日就前往剑阁,此事越早办越好,留下他们三人留在此处好好疗伤,看这伤势最短要休整半个月。
这所隐蔽的木屋周围只有一处小村庄,正是田恺前番提到过地方,这个村庄住了不超过十户人家,安安静静的倒也清静,需要补给的东西,九功都会从这里采买。
从这里到剑阁路途可就远了,冷妍迟雪决定第二天就启程,是正确的选择。现在田家因为田恺和冷妍迟雪私会的事情被扣上了谋反的罪名,所以青龙神域与玄武神域边境处,已经驻扎上了兵士,为的是防止有人暗中勾结。
冷妍迟雪过来的时候便已经戒严了,可从青龙神域再出去是有些难度的。云梦好不容易寻到一队商队,给了他们一些银两,她便装扮成商队里的人跟着一同出青龙神域,出域的时候也是废了一番周折,查了每个人的登记信息,还好她早有准备,这才侥幸过关。
出了青龙神域她便一路往北去向剑阁,片刻不敢耽误。如今,她担心着田家还有田恺他们,这些事情来的太快太猛,应接不暇,有人刻意加害,自然要小心应对,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
榆城飞雲庄内的一处暗房中……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是,是,小人不敢撒谎,的确有一个侍女不在这里了”。
审讯的兵士,手里握着鞭子,他的身后还有各种刑具。这几日已经从这里抬出去几个人了,都被折磨的不成样子。就算刚开始不怕的,见着这一个个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人,心理也已经崩溃了。
此刻又是一个被绑在刑架上的,这人已经被夹了手指,身上还被剜了几刀,腿也被上了刑具,疼的晕过去好几次。最后也是受不住刑罚,将云梦的的事情吐了出来。
兵士让这人画了押,将证词交给柳元彻看。柳元彻看到证词上写着有一个侍女不在庄内,随即露出了阴森的笑容。
“终于让我得到些有用的信息了。”他立刻点了几个人,跟着他一起去往禁足田家人的那个院子。
被用过刑的人抬回来后,由于伤势严重都发起高热,现在正在被禁足有没有大夫可以医治,管家方叔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经历痛苦的孩子们。出去时一个个完好的人,抬回来都是血肉模糊的,他心里也是气愤至极。
这时被封锁的院门发出了解锁的声音,之后有人推门进来,正是柳元彻带着人过来了。
“柳城主这时候过来是要做什么,想要带什么人,尽管让你的人来便是了,何需劳动您大驾。”田成杞现在连看都想不看柳元彻一眼,心中早就恨他百倍千倍。
“那自然是有要事啊。经查证,你们田家的确有人与外面互通消息,相互勾结,我且问你们,有个叫云梦的姑娘去哪了”?
听到云梦两个字,田家众人都是一愣但表情并不明显,为了不露出破绽,田成杞立马回应道:“云梦,我飞雲庄何来一个叫云梦的人,怕不是柳城主查不到证据,想随意栽赃吧”。
柳元彻随即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