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睛里面冒着仇恨的火焰,好看的面庞都扭曲了。
那段回忆对她来说,是无异于死亡的痛苦。
痛苦结下的果实,她怎么可能会让它存活于世,还让他在她身边生长,这与向世人一字一句的描述她曾经受到的罪行,有什么区别。
所以在那帮成年的流浪兽找来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想出了那个计划。
让他们自相残杀。
泰勒只是她捡来的一个流浪兽,她从最开始,就做了将他培养成武器的打算,正好派上了用场,便给了他光明正大在她身边办事的机会。
“我只是让泰勒去摘圣木的叶子,拿给我看看,没想到他居然偷藏了一些拿去卖了——我这么做,是因为我不信圣木的神力消失了,甚至于像坊间流传的那样,是它为了吸取养分,将那些失踪的雌性带走了。”
“事实证明,我猜的是对的,圣木的能量依旧存在,从它身上摘下的叶子,也同样带着些许能量的波动,但却莫名微弱,说明并非它带走了雌性,如果是它,它的力量不该那样弱。”
“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
绮丽转身,目光炯炯,“我想让你与我合作抓到真凶,如果不抓到真凶,主兽城永远会有雌性消失,我的异术算是毁了个干净,这下算是坐实了身子虚弱这一传言,我连走出这里都办不到。”
“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呢,保护雌性?”
绮丽微微一笑,“对,毕竟只有同类可以保护同类,那些雄性,我可一个都不信。”
“我在主兽城搜索了那么多个雪季,手上也有了些线索,只要你跟我合作,一定能找出真凶。”
“在城主身边呆了那么长时间,我知道他有多废物,而泰勒是流浪兽,流浪兽生性冷漠自私,现如今他还在为我做事,不过是不知道我身子已经毁了,如果他知道,他绝对会第一个离开。”
盛语也笑:“你怎么知道我待会不会离开?你之前还追杀我来着,我现在把你杀了,你也压根还不了手。”
“你不会。”
绮丽笃定,带着一抹自信的笑容,“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你像你阿母最初的样子吗。”
“我最初见你阿母的时候,她与我认识的所有雌性都不一样,她善良又热情大方,对霍迩好,对雌性更好,她来到这个世界,像是有种天生的责任感,危难来临的时候,她没有选择跟着有能力带她离开的伴侣一起走,而是留下来用她的力量解决危难。”
“我知道,像你们这样的雌性,一定看不得同类受苦,找出真凶,你和你阿母也就少了一分危险,你一定会答应过我的对吧。”
“不会。”
绮丽一愣。
“你不知道吗,我从小不在我妈身边长大的,”盛语耸耸肩,“你可怜我不可怜吗,不用拿我妈妈当保护你的挡箭牌,说的好听是跟我合作,其实是想靠着我的亲人给你当保镖吧。”
如果她要帮绮丽,其他人就绝对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无理由站在她的这边。
“怎么了,被盯上了?”
盛语完全的略过了绮丽楚楚可怜的面庞,这人在最开始向她透露了她的底牌,不过是为了博取她的信任和怜悯,展示她的虚弱无害,好展开她的说服。
站在她这边,可能对那个幕后之人来说,无异于挡在她面前的靶子,如果那人铁了心想要获得绮丽,就必定会跟她们对上。
她们尚且不知对方的身家底细,且对方在暗,她们在明,弱小的崽子又多,成为活靶子,无疑是将自己推入险境。
这坑可不能乱入。
绮丽表情难看了一秒,迅速调整过来,“难道是因为我杀了兔族,你对我难以有信任吗,也对,毕竟没有雌性那样残忍,你对我警惕是应该的,毕竟你也没有经历过我的痛苦……”
“打断一下,不是因为这个。”
盛语说道:“你怎么报复那些人我都懒得管,我就想问,兔族那些雌性是你虐杀的吗。”
如果是,那这人可就得立即斩首了,把人杀成那样,变态啊,还在这说什么同类帮助同类。
谁跟变态一个品种。
“我给你两分钟时间狡辩,我知道现场的所有情况,你但凡说错了一个字,我都能让你提前结束生命,不用等到别人来拐你。”
看到盛语手上蔓延的藤蔓,绮丽冷汗都要冒出来了,对上盛语的眼睛,她在心下不断的揣摩,该如何开口。
该如何证明,她确实没有杀那些人。
这世界上最难的就是证明自己的清白。
或许是幕后之人逼迫的太紧了,她太害怕自己会因此丧命,动手的莽撞了许多,只见了盛语一面,便武断的认为她与她母亲一样无害。
事实上,这人或许只是外表同她母亲相似,但性子,却是更像她的父亲。
绮丽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毕竟自己真的没有做过,一旦表现出心虚,那才是不对劲!
她深吸一口气,“我没有做过。”
“确实,犯人在狡辩的时候,第一句话往往都是这个。”
“我真的没有,我那天在杀我父亲和我兄弟,我根本没有时间去杀那些所谓的雌性。”
“怎么没有,你在攻击我们的时候,能量还很足,千里之外都能控制异术,你先杀完那些雌性,再杀村长这很难做到吗!况且你还有不少帮手。”
盛语的声调一步步提高,逐渐有步步紧逼的意思。
绮丽一下慌了神,她双脚止不住的后退,如果她不能证明她的清白,她会因此搭上性命,这次是她自作聪明了,还以为真的能策反了这个看着无害的雌性。
她确实如盛语所想,想要让他们一家成为她的挡箭牌,毕竟她身边的所有人都不可信,所有能利用的人她都想利用,想转移躲在暗处人的目光。
她只是想活着!
“很难!我唯一的信念就是杀了他们,我所有的恨都来自于将我亲自送走的父亲,不是我也会有别的雌性,我为什么要恨她们,我恨的是明明该保护我的人,却将我亲手推入地狱!”
绮丽眼白处弥漫上血红色,很快浸润了她的双眼。
“可你也有理由杀了那些雌性,说将你送走的那天,她们没有拒绝,她们与村长,与你父亲的想法没有差别,你不恨吗,你难道一点都不恨吗?”
“恨!”
绮丽声音嘶哑,唇角的血液越积越多,她直直的注视着盛语。
“可我一想到她们与曾经弱小的我一样,便什么恨意都没了,这个世界看着是我们雌性做主,但事实上,只是因为我们数量稀少,我们有传宗接代的能力。”
“他们说学习异术艰难,世界会爱着雌性,危难来临雌性和幼崽会身在保护层的最里面,雌性没必要吃变强的苦,他们将我们圈养着,像是野兽圈养着一只毫无威慑力只有可爱的宠物,将我们的生存能力磨灭了个干净。”
“你知道吗,我曾看到流浪兽在闲暇时戏耍一只老虎,那是一只没有人形的普通野兽,他们将那只老虎的爪牙磨了个干净,再放生深林。”
“你那么聪明,你应该知道是何意思吧。”
没有利爪尖牙的野兽,哪怕是老虎,也能迅速在熟悉的森林中狼狈死去。
绮丽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又像是被盛语逼到了极致。
“我最痛恨的流浪兽,让我瞬间就明朗了,没有异术和体能的雌性像不像被一点点磨去爪牙的老虎。”
“他们说我们雌性是这个世界地位最高的存在,可为什么——”
“掌权者依旧为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