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以嫣抓着盛语的掌心,让布黎看,“小语是我们的孩子,你快看看,她的手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突然七窍流血晕过去了。”
布黎慌忙的变回人身,去闻盛语手掌心。
神色一凛,表情一变,他存活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可以说比盛以嫣任何一个伴侣都长,而且他的异术是木,是与植物土地打交道的,可以说他的医术早就足够他当上一个大部落的巫医了。
他四处游历多年,见过的病症多了去了,但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幼崽身上的这个病症,却是他活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
布黎不信邪的再次观测。
世界意识身形透明,站在安木的身边,垂眸看着生死不知的盛语,她其实已经身在幸福之中了,甚至是在幸福大团圆的中心。
可她仍旧会死在她距离幸福最近的时候。
盛语有句话说得没错,她是炮灰,很容易死。
很容易成为主角的垫脚石,成为主角达到目的的踏脚板,成为其他人针锋相对的牺牲品,哪怕她很会投胎,明明应该是在雌性为尊的时代,应该是大家里唯一的女孩,应该是手拿团宠剧本。
但她仍旧可以成为那个牺牲品。
世界意识看到了盛语身上的人生轨迹,进度条已经走到了尽头,预示着,她将在这一刻丧命。
这其实都是命中注定的,世界规定,只有主角拥有更改命运的权力,而炮灰只能听之任之,哪怕盛语在她的帮助下,多活了那么长时间,看上去好像是一个可以与主角媲美的人。
世界意识心下叹息,神情复杂,带着深深的茫然。
她伸手,一抹常人看不见的光线汇入盛语的身体。
哪怕她再没用,答应别人的事情,总是要先做到的。
她说过不会让盛语出事的。
盛以嫣感受到盛语体温的流逝,心下惶惶,双腿发软,双手颤抖,恐慌的只知道抱紧她的身体,想用自身的体温温暖她的女儿。
这个自她降生在这个世界,带着她的基因,与她来自一个世界的孩子。
盛以嫣看着盛语面庞上流淌的鲜血,只觉得锥心刺骨的痛,眼泪不受控制的翻涌而出,泪眼婆娑的在心下祈祷,祈求神仙保佑她好不容易回来的女儿。
她颠沛流离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了团聚的时刻,不能这么残忍的让她在最幸福的时候离开他们。
带着一丝温度的泪水,滴落在盛语的面庞上,浇开了她脸上沾染的血痕。
盛语的眼皮动了动,胸膛突然深深的起伏了一下,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浮上了水面。
她睁开了眼睛。
“盛语,去找主兽城的圣木,我只能暂时控制住你身上的异变。”
世界意识在盛语的脑海中冒了个泡,又很快的隐了下去。
盛语掀开了一点眼皮,第一眼除了看到痛哭流涕的盛以嫣之外,还看到一个血人。
头上插了把箭,满脸的血,看不出什么神情,但能明显看出他在颤抖,应该是在流眼泪的,因为他眼下的那一片血迹,淌开了一道又一道的清痕。
那张脸糊做了一团,让人看着有些惊悚。
盛语先是被盛以嫣倒着的哭脸吓了一跳,偏了偏视线,又被裴寂弦的鬼脸吓了一跳。
“你们……在干嘛。”
盛以嫣悲伤的神情一懵,差点吹出个鼻涕泡来,清醒过来后,死死抱住盛语,放声大哭。
盛语还没来得及安慰盛以嫣,又被另一道身影扑倒,这身影实在强壮,差点没把她扑死。
“乖崽啊,阿父差点吓死了,你要是被那群瘪三整死了,阿父一定跑去跟兽神干仗,那老不死的做个神仙一点活不干,求他半天跟耳聋一样……”
盛语一脸懵,还好盛以嫣在旁边,不然她刚清醒,高低得被勒得再次晕厥。
“小语,他是你爸爸啊,他回来了,跟我们团聚了,这些年他一直在外面找你,这次回来,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但紧接着,布黎又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吸了吸鼻子,摸着盛语冰凉的身体。
“怎么,身体没有回温。”
盛语在他的话之下,隐隐也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好像是比平时要冷很多。
她回想起刚刚有意识时,世界意识的话。
“我,应该还没好全,有人说,让我去找主兽城的圣木……”
盛语突然感觉肩膀上一重,抬头看,是一件兽皮衣,上面残留着一些血液,但同样的,还留有人的体温。
让她原本逐渐冰冷的身体,停止了继续降温。
裴寂弦将衣服给了盛语之后,就开始拔身上插着的箭,离盛语他们有一段距离,因为拔箭的时候,有些部位的血液会喷射出来。
他不确定这些箭上有没有毒,怕血液会沾染到她身上去。
那头盛语被簇拥着检查身体状况,这边裴寂弦一个人孤零零的给自己处理伤口。
盛语莫名有些心软,可能是他这个样子,瞬间就让她想到了他变成狗狗,被自家公司保安打了,回到她家,一个人默默舔舐伤口的样子。
实在可怜。
“沾水擦擦伤口,这么多洞,疼不疼?”
裴寂弦懵了下,他下意识后退几步,捂住自己刚拔下箭,流血不止的伤口。
本来独自处理伤口都没什么感觉,但这简单的几句关心,居然让他差点掉下猛男泪水。
可能是因为人受伤后,心灵就是比较脆弱些的。
裴寂弦随意一抹脸,那脸就跟调色盘一样,随便一抹又是一个别出心裁的混搭。
“还知道关心我,你还怪好嘞。”
“……”
这清澈的愚蠢,让盛语一时讲不出话来。
布黎愤怒的盯着不远处互动的两个人,转头望向安木,眼里呲着火花。
“那雄性怎么回事。”
说话间,手已经摸上了旁边的板砖。
安木摸上了另外一块板砖:“小语的朋友,不过一看就心怀不轨。”
布黎不能接受他漂漂亮亮的崽子,跟这么个肮脏丑陋的雄性!
在他眼里,裴寂弦就跟臭水沟那帮面都不敢漏的蛤蟆精没什么区别。
哦,唯一的区别就是,那群蛤蟆顶多给他骂几句,而他会被他一板砖拍去见兽神。
不好意思,不是他天生暴力,而是他手有点痒。
跟盛语聊天的裴寂弦突然感觉脊背发凉,就好像下一秒就要被什么人要了狗命似的。
他回头,正对上布黎虎视眈眈的神色。
他想到刚刚他们说,他是盛语的父亲。
父亲,那应该要好好讨好一下。
裴寂弦对布黎露出了个讨好又不失傻气的笑容。
以表自己的诚意。
布黎:这蛤蟆居然挑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