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
灶房,糕点区。
几个妇人围在案前,一边闲聊,一边做事,揉面、擀皮,制馅,各自忙着不同工序。
“孙姐,水多了。”
“净瞎说,都啥年纪了,哪还有水。”
“我说的是......面。”
“哈哈哈。”
众人大笑。
“孙姐是想男人了吧。”
“我看她呀,昨天半夜肯定爬过李守卫的床,要不然,水,咋能多。”
“哈哈哈。”
和面的孙姐人高马大,很胖,腰围粗,胸围更粗。
她挺起胸膛,上下一晃,笑道:“李守卫太矮,我要趴在他身上,正好能闷死他。”
“哈哈哈。”
“可人家李守卫,就稀罕你这样的,孙姐,跟大家伙说道说道,他功夫咋样?”
“去去去,别瞎打听。”孙姐脸红了。
“哎呦,这有啥不好意,大家都是过来人,都懂~”
“哈哈哈。”
“对了孙姐,最近外头有啥趣事?”
在陈府工作,吃得好、住得好,样样都好,但有一点不好,出不去。
除了年事已高,又或者不幸染上重疾之外,这一生,基本与外界无缘。
女人嘛,八卦心重。
可消息闭塞,府内就那点破事,聊来聊去,只剩乏味。
这不,与守卫好上,就成了获取外界消息的唯一途径。
“诶还真有一事。”孙姐挑挑眉,得意一笑,“姐妹们想不想听?”
“想!”
众人纷纷放下手里的活,围了上去。
唯独角落里一个烧火小厮,未动。
他背对人群,看不到脸面,戴着帽子,穿一身普通灰色杂役服。
体格瘦小,细胳膊细腿,一个男人,连妇人都不如。
“想听呀?”孙姐左右瞅瞅几人,“想听就自个爬男人床去。”
“哎呀孙姐,你就别卖关子了。”
“就是,急死人了。”
“好好好,我说。”孙姐笑了笑,开口道:“昨天夜里,王员外家里招了贼,今天早上啊,他便去了衙门报案。”
“对了,平康巷有家裁缝铺,也被盗了。”
“前天我给你们说过,凉城啊新来了一位县太爷。”
“这县太爷还真像个做事的人,为了抓捕作案凶手,竟然发出悬赏,你们猜猜看,提供有用线索,能拿多少赏银?”
众人摇摇头,满脸期待,又迫不及待,“别卖关子,快说!”
“一万两!”
“啊?”
“多少?”
“一万两,疯了吧!”
众人惊呼。
角落里的身影,端坐如初。
“没错,一万两。”孙姐咂咂嘴,继续说:“而且那个大盗非常嚣张,分别把留有自己名号的画作,留在两个现场,听说那两幅画,画的很古怪,像人又不像人,大盗的名字更古怪,四个字,叫什么海......啊对,海绵宝宝。”
嗡!
角落里,消瘦身影肩头一颤,猛地回过头来。
白皙精致的脸蛋上闪过短暂惊讶,随即动容。
“大姐,你刚才说......大盗叫什么?”
他开口了,嗓音低沉,但却又难掩细腻。
众人循声看了过去。
“海绵宝宝啊,小马,你......你眼睛咋红了?”
“啊让柴火烤的,我去洗把脸。”
众人的目光一直跟着他消失在灶房门口。
“我还以为小马是个哑巴呢。”
“别瞎说,老马死了没几天,他还没缓过来。”
“唉,老马人不错,可惜了。”
“老马人要是不好,于管家也不会答应他临死前的请求。”
“他就这一个儿子,姐妹们,日后照顾点。”
“那是自然。”
......
此时,城北,王家府邸东侧院墙。
墙头之上,忽然出现四只手,下一秒两个脑袋探出来,蒙面,只漏出两双眼睛。
就这样挂在墙上,一直过了半个时辰,可能胳膊酸了。
两人松开手,落在墙外。
院墙高约两丈,但落地声却很小。
“老三,你怎么看?”陈豹问。
李随风皱起眉头,“我也认不出哪个是姑娘,哪个是妇人,但......她们姿色一般。”
“确实都不怎么好看,还不如我的小芙蓉。”
李随风白了他一眼,“大哥,你觉得那些买来的漂亮妇人,会不会是被关在王家大院某个房间?”
刚才一个时辰内,进进出出,有不少女人露面。
但能称得上漂亮妇人的,却无一人。
“有这个可能。”陈豹向着高耸墙头看了一眼,“你在这等着,我进去查查。”
“大哥......”
呼——!
后面的‘我跟你一起’还未说出口,陈豹便纵身一跃,翻入高墙之内。
“你担心我,我就不担心你?”李随风自然明白他的用意。
有危险,自己来,把兄弟留在安全的地方。
“大哥总是这样!”
之前,打劫王家商队那次,也是如此,知道有危险,便故意把李随风留下守家,结果,自己险些折在狼牙山。
“什么人!”
“有刺客!”
“追!”
不出一分钟,高墙之内便传来阵阵嘈杂。
“坏了!”李随风心道一声不好,正欲上前帮忙,陈豹飞了出来。
“他娘的,被发现了,撤!”
来不及多说,两人赶紧开溜。
一路跑回衙门,换下夜行衣,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宋岩来了。
来的不是一个人,在他身后跟着三名巡检司下属。
穿着差服,很好辨认。
他们直接穿过公堂,来到后院。
“刘大人,刚回来?”宋岩使了个眼色。
李随风顿时会意,扯着官腔,不答反问,“这么晚了,你们来衙门,有何事呀?”
“巡检司,办案。”
“办案?”李随风冷哼一声,“办案办到我头上了?”
“得罪了。”宋岩向前挥手,“搜!”
三人立即上前。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横跨一步,挡住去路。
“不要命了?”
陈豹面带笑意,语气平淡。
但巡检司三人,却不敢再往前一步。
不知为何,他们会在一个县令护卫身上,感受到一种强烈压迫。
虽然,对方像是在说笑,但直觉却告诉自己,如果再往前一步,真的会死。
“咳咳。”李随风摆摆手,“让他们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