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啥美梦了?”
黄粱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大口喘着粗气的李随风顾不上说什么,抬眼环视四周。
此时,哪是什么深夜,分明就是大白天。
阳光透过敞开的殿门斜斜的洒了进来。
光线昏暗,但大殿之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香烛烟气飘渺不定、若隐若现,空气中充斥着燃烧而出的淡淡清香。
对面的三人依旧坐在原地,双目紧闭,各自保持着不尽相同的姿势,但又同时拉拢着脑袋,沉沉昏睡。
至于疯和尚的身影,已无踪迹。
李随风转头看向第一个醒来的黄粱,开口问道:“在梦里,你是被疯和尚杀了,还是离开了水镜寺?”
“啊?”黄粱明显一愣,“你、你怎知我的梦境?”
李随风向着对面的三人努努嘴,“包括你的三位师兄,我猜,我们的梦境大同小异,除了梦到的人不一样,而场景皆是在这水镜寺。”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黄粱皱眉问。
“先说你吧,被杀了,还是离开了?”
“被杀了。”黄粱下意识的揉了揉脖子。
李随风看在眼里,不禁笑道:“怎么?疯和尚把你的脑袋砍下来了?”
“差不多。”黄粱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这梦境太特么真实。”
李随风笑了笑,视线上移,发现他脑袋上的死亡标识还是只有一个。
也就是说,在梦里被疯和尚所杀才是唯一出路,不过,现在还不能断定,在梦境之中离开水镜寺的话,算不算违反规则,结果如何又是怎样。
“你是怎么察觉到自己身处幻境?”李随风问。
“井。”
“还有......”
“我那个爹!”
“呵!”黄粱苦苦一笑,“在梦中,我见到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他说他是我爹,那人真是怪,既然是自称我爹,那我想看看他的样子,他都不肯。”
“虽然......”
黄粱叹了口气,仰头看向上方,“虽然我从未见过那个从小抛弃我们娘俩的男人,但我知道,梦里的那个人,他就是我爹。”
说着,黄粱转头看向李随风,“这么说,你可能不太懂,那是一种感觉,来自血浓于水、割舍不掉的亲情。”
“我们在梦里说了好多话。”
“我也问过,他为何抛弃我们母子二人。”
“但他却有意转移话题,讲了一大堆豪情壮语。”
“后来,他要我跟他走,说是一起去祭拜我娘亲。”
“呵呵。”
黄粱自嘲一笑,“就在我快要走出院门之时,他却叫错我娘的名字。”
“其实,这么多年了,就算叫错了也不能说明什么,可是,那个名字却是我亲自在我娘墓碑上故意刻下的假名。”
“也不怕你笑话,因为我娘不想在死后,继续遭受唾骂,临死前撑着最后一口气,特意嘱咐我,墓碑之上,不许刻真名。”
“那个名字只有我知道。”
“所以......”
黄粱叹了口气,苦笑着摇摇头,“所以啊,我的这个爹,绝非真实,而假象的来源,正是来自于此。”
说着,他抬起手,用一根手指轻轻的敲了敲脑袋。
“梦里的一切,皆因本心而生。”
“呵呵。”
黄粱自嘲一笑,“我倒希望一切都是真的。”
说完,他的脸色逐渐变得暗淡。
“别太难过。”李随风简单安慰一声,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通过只言片语,不难看出,黄粱从小就是个苦命的孩子。
在那么真实的梦境中,见到朝思暮想的亲人,就算知道一切都是假象,也很难做出割舍。
李随风能够体会到他此刻的心情。
脱离梦境,短暂的美好化为泡沫,本可以忍受黑暗,但却见过了光明。
唉,可真是黄粱一梦啊。
大殿里安安静静,除了对面三人微弱的呼吸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过了一会,李随风试探着问道:“那、那你上一个梦境的场景是在何处,又有哪些人?”
“上一个梦境?”
正在发呆的黄粱回过神来,看着李随风摇了摇头,“没有别的梦境,我只做了一个梦。”
李随风皱了皱眉,心想,“难道疯和尚庙的试炼难度还不一样?”
“给我整了两个副本?”
“增加难度?”
说起来,第一个梦境除了有点莫名其妙,没有任何难度可言,可以说,完全与试炼不沾边,最多只算虚惊一场。
“会不会......”
“跟穿越有关?”
李随风思索片刻,毫无头绪,便不再多想。
“你梦到了何人?”黄粱问。
“嗯......一个朋友。”
“是男是女。”
“女。”
“奥~”黄粱脸上多了一种坏坏笑意,“情人?”
“什么情人!”
李随风抽了抽嘴角,一边比划,一边说道:“一个小女孩,这么高,还不到十岁呢!”
“哦。”黄粱笑了笑,“我还以为梦境中出现的都是自己的至亲至爱,极其重要之人。”
“没错,她确实是我很重要的人。”
说着,李随风脑海中浮现出千千那标志性的笑脸。
“对了。”黄粱正色道:“说说你的发现吧。”
李随风点点头,缓缓开口,“一切都是我的猜测,我也不确定是否准确。”
“但我可以确定,这座庙存在一股神秘力量,我暂且称它为规则之力,或许,疯和尚也受其所控。”
“从我们进入水镜寺开始,规则之力便已运行,它有它的规则,违反之人,便会被它标记印记,如果累计达到三个......”
“等等,我打断一下。”黄粱抬手示意,思索着说道:“你所谓的印记是何物?”
“这......怎么说呢。”李随风挑挑眉,伸手指向三人,“他们......”
然后又指向黄粱,“还有你。”
最后又指向自己,“包括我。”
“此时,我们头颅之上,正悬浮着一个骷髅头虚影,实不相瞒,我能看得到,这就是死亡标识。”
“奥?我为何看不到?”黄粱眯起双眼,瞥了一眼李随风脑袋上方。
“可能我天赋异禀吧。”李随风随口一说。
“呵。”黄粱轻轻一笑,“年轻人,你这自吹自擂的毛病可得改一改,你能看到的东西,我看不到?”
话语一落,只见他忽然单手掐诀,立于身前,手势快速连续变换几次,最后,拇指与中指掐在一起,信手捏出兰花指。
“我倒瞅瞅是何种诡异之力。
说着,黄粱便将拇指与中指掐出的圆孔拿到眼前,正好对准李随风脑袋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