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可容纳三十人的包厢里,顾司瑾和薄言祁一左一右坐在导演王成身边。
顾司瑾这边往后依次是顾司白、谢安冉和几名男配,薄言祁那边则是沈清姝、女主角唐糖和几名女配角。
配饰设计团队来了三个人,坐在王成对面,十几号人可谓是泾渭分明。
苏挽星和沈从安一推门进去,在座所有人的目光全数落在他们身上,呈现出各式各样的情绪。
令苏挽星感受最明显的是薄言祁。
他的视线先是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旋即转移到沈从安身上,而后似是微不可查地轻哼一声,眸光便沉了下去。
当然,在旁人看来,他兴许就是审视了一遍新进来的人,但苏挽星知道他不高兴了。
到底在不高兴什么?
苏挽星脑中闪过这样的疑问,却没管她,而是不动声色地和谢安冉对了个眼神,无声交流。
——苏挽星:“你不是说有私事吗?”
——谢安冉:“他恳请我陪他参加个饭局,我也不知道就是这个啊。”
苏挽星无语地结束这只有一秒的对视,扬起笑脸和导演打招呼:“王导您好,我是来自冉星的苏挽星,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来晚了。”
王成很好说话:“是我们来早了,苏老师快请坐。”
苏挽星领着沈从安在配饰设计团队的旁边坐下,方便一会儿交流。
席间关系错综复杂,王成擅交际,没让场子冷下来。
酒过三巡,苏挽星才知道,原来顾司瑾和薄言祁都是资方,顾司瑾代表顾氏,主要赞助顾司白,薄言祁则代表朔风,力推旗下演员唐糖。
王成将他们约到一起,意在让冉星和配饰团队直接和他们交流,争取在今天这个局里敲定所有的细节。
顾家和朔风都不缺钱,承诺给的投资已是绰绰有余,但王成在服设方面精益求精,想要更多。
薄言祁抵唇:“王导的意思是,要朔风再辟一份资金,专门用作演员的服装费?”
王成耿直地点头,并说:“这部分我只有个大概的预算,更专业的,还得劳烦苏老师为薄总讲解一二。”
苏挽星有一瞬间直想骂脏话。
她这辈子是绕不过薄言祁了是吧?
想法才落,薄言祁望着她开口:“苏老师那里太远了,我听不清。”
沈清姝十分懂事地站起来:“苏老师,方便和你换个位置吗?”
老实讲,苏挽星是不愿意换的,但傻子都知道,一部作品吹得再怎么高大上,没有资金也白搭。
朔风已有投资意向,若因为她当众下薄言祁面子搞黄了,冉星的合作必然也保不住。
她要的是冉星水涨船高,越来越好,换个对象依旧要谈。
念及此处,苏挽星起身和沈清姝换了座。
沈从安立刻跟着起来,十分自来熟地找女主角唐糖:“唐小姐,我……”
说着就要站起来,才起了个半势,沈清姝一把将他按了回去,低声警告:“给我好好坐着!”
沈从安不依,张嘴欲说话,沈清姝直接一杯酒怼他嘴里。
闻声回过头来的唐糖面露惊讶,沈清姝面不改色地解释:“这是我弟弟,因为太喜欢唐小姐了,有些失态,见谅。”
唐糖不知所措地笑了下,心说:这也不像是见到偶像的反应呢。
沈从安被迫喝下那杯酒,呛得直咳。
沈清姝表面上帮他拍背,实际上桌下的脚死死踩在他脚背上,按住了他想换位的心。
等沈从安好不容易缓过来,苏挽星和薄言祁那边已经聊上了。
苏挽星一脸沉静,口齿清晰,措辞专业,全然是公事公办的姿态。
薄言祁微侧头支着下巴,时不时附和一句,看起来听得认真,无人知道他其实在走神。
他看着苏挽星的侧脸,一会儿想:已经看不出被泼油漆的痕迹了,看来医院的药膏还不错。
一会儿又想:她热爱设计果然多过秘书,每一次说起时,整个人都像在发光。
苏挽星抬起眼睫询问他的意思,纤长的睫毛扑下一片阴影,他脑中便控制不住地蹦出这样的话:她的眼睛可真漂亮。
诸如此类,一直到苏挽星讲解过半,他才勉强自己把神游的思绪拉回来,却惊觉一道灼热的目光盯着这边。
准确地来说是盯着他和苏挽星。
目光的主人就像一只护食的大型犬,牢牢守着苏挽星,生怕苏挽星被他这心怀不轨的恶人叼走。
薄言祁顶了下腮帮,对他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而后身子朝苏挽星那边倾,长臂自然而然地搭到了她身后的椅背上。
“嗯?苏老师刚刚说什么?”
苏挽星沉浸在专业领域里,没发现他的小动作,听他问,便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从沈从安的角度看,二人的脑袋几乎快挨到一起,亲密不已。
他牙关一咬要阻止,沈清姝一把掐在他胳膊上,小声说:“老实点,搞砸了饭局,整个冉星都得遭殃,你想害死你星姐?”
沈从安是不愿让苏挽星和冉星受损分毫的,闻言忍下心里的酸涩,双眸冒火地盯着薄言祁,试图警告对方适可而止。
薄言祁抽空对他挑了下眉,胜利者的号角吹得响彻云霄。
沈从安禁不住激,猛地站了起来。
沈清姝连忙问:“从安,你要做什么?”
沈从安垂在身侧的拳头微微攥紧,咬着牙说:“这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
薄言祁薄唇微掀,懒洋洋地问:“需要找人为沈少引路么?”
那语气,怎么听都贱嗖嗖的。
沈从安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必!”
言罢,他大步出了包厢,眼不见为净。
薄言祁打了场不见硝烟的胜仗,适才的不爽烟消云散,煞有介事地说:“苏老师手底下的人年轻气盛,还需多磨炼啊。”
苏挽星不知他和沈从安的幼稚较量,颔首接茬道:“从安年纪小,要学的东西确实多,有机会的话,我会慢慢教他的。”
薄言祁刚好起来的心情又跌下去了。
沈从安多大个人了,还小?不能自学么?非得别人教?
苏挽星敏锐地察觉到他气压不太对,舔了下唇,谨慎地问:“薄总对我说的这些有什么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