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分钟后,薄言祁的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
苏挽星的第一反应是:“你生病了?”
薄言祁未置可否,理了理在4S店换上的干净西装,解开安全带下车:“过来。”
苏挽星走到他身边,他迈开修长的双腿,率先朝着医院里走去。
苏挽星跟着他,正寻思着他哪里有毛病,却见他奔向皮肤科,而后将她按在了医生办公室的椅子上。
对面的医生推了推眼镜:“你哪里不好?”
苏挽星脱口而出:“我挺好的啊。”
医生一言难尽地盯着她,仿佛在问她是不是脑子不正常。
薄言祁懒得废话,抬手摘了她的口罩。
通红的脸暴露在视线里,医生问:“怎么弄的?”
苏挽星这才明白过来,薄言祁这是无视她的未过敏回答,强行带着她来看脸了。
他什么时候这么多管闲事了?
苏挽星心下直犯嘀咕,本想起身就走,但薄言祁站在她身边,虽不言不语,脸上却无端透出一股“你敢跑就试试看”的冷意。
苏挽星暗啧一声,打消多余的念头,认真答医生的问话。
她的脸实在红得过分,除了搓洗外,油漆里的刺激性成分也有一定影响。
医生给她开了些舒缓的凝胶,让她每晚睡前擦一层,近日别吃太过辛辣的东西。
苏挽星点头记下,拿完药和薄言祁并肩走出医院时,忍不住盯着他的侧脸看。
薄言祁眼角余光扫过来:“看着我做什么?”
苏挽星斟酌着道:“薄总今天……有点不一样。”
薄言祁问:“怎么不一样?”
苏挽星想了几秒,默不作声。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她能感觉到薄言祁的气压一直很低,似在忍怒,但做的事却又有着和以往不同的温柔。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他在压着火对她好。
苏挽星很是别扭。
为防这样的感受持续下去,快到停车场时,苏挽星顿住了脚步。
薄言祁不解地看她。
苏挽星道:“今天的事谢谢薄总了,我有个朋友在这里住院,想上去看看他,薄总先走吧。”
薄言祁眉梢动了一下:“朋友?”
苏挽星点头,抬手对他挥了挥,作势要走。
薄言祁的声音传来:“沈从安么?”
苏挽星眸中划过一抹诧异,心说:他怎么知道?
薄言祁是猜的。
这很好猜,因为冉星的秀演事故闹得沸沸扬扬,他事后调查的时候没放过任何细节,自然也没错过沈从安出车祸的事。
薄言祁抵了下后槽牙,语气莫名地说:“你倒是关心他,还特意来探病。”
苏挽星嘴角微抽,暗忖:有没有可能,我是被薄总你强制拉过来的呢?
但这念头也仅是一闪而过,因为即便薄言祁不带她来,她也是要过来给沈从安送红包的。
苏挽星不多辩解,笑着道:“薄总一路平安。”
言罢,她折身走了回去。
薄言祁目送她的身影消失,没追着去,而是摸出手机给沈清姝发了条消息。
收到消息的沈清姝扶额吐槽:“占有欲要不要这么重啊。”
沈从安已恢复得七七八八,正坐在床上打游戏,没听清她的话,启唇问道:“姐你说什么?”
沈清姝道:“我说,素来是要来看你了。”
沈从安面色一喜,当即把手机扔到一边:“真的吗?在哪儿?”
沈清姝刚要答话,病房门就被敲响,她打开门,外面果然是苏挽星。
苏挽星在皮肤科的医生办公室里摘了口罩后就没再戴上,甫一照面,沈清姝吓一跳:“苏老师,你的脸怎么了?”
苏挽星面不改色地道:“过敏。”
沈清姝立即关切地问:“过敏源是什么?看过医生了吗?”
苏挽星晃晃手中的药袋子:“看过了,没什么事。”
两人说着话走进病房,沈从安抬眼瞧着她的脸,眉宇间尽是担忧。
苏挽星见他这样,打趣道:“表情这么痛苦,伤还疼?”
沈从安摇摇头,神色凝重地问:“星姐,你这真是过敏吗?”
苏挽星反问:“不像吗?”
沈从安说不像,欲言又止。
苏挽星想到他对娜塔莎的猜测,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她从包里掏出红包递给他,道:“工作室改名公司,搬到以前的娜塔莎公司了,我和你冉姐给大家发了乔迁红包,这是你的。”
沈从安伸手接过,惊喜地道:“我躺医院混吃等死也有吗?”
苏挽星道:“当然,你也是公司的一员。”
沈从安弯起眼睛笑:“谢谢星姐,我过几天就能出院了,一定为公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苏挽星扯扯唇:“好,等你回归。”
沈从安傻乎乎地笑,爱不释手地摸那红包,仿佛那不是大家都有的东西,而是他星姐特意送他的心意。
沈清姝简直没眼看,随便寻了个理由把苏挽星带去了小客厅,要切水果招待。
苏挽星摆摆手:“不用麻烦了,我还有别的事,这就走了。”
沈清姝松口气。
就她自己而言,她是希望苏挽星多留会儿,两人聊聊工作和生意。
但苏挽星是来看沈从安的,薄言祁发了话,明言不让沈从安缠着苏挽星。
她不敢把人留太久,怕薄言祁误会苏挽星一直和沈从安待着。
到时那位爷一发火,倒霉的可就不仅仅是沈从安了。
沈清姝客客气气地送走苏挽星,一回头,自家弟弟满眼幽怨。
沈清姝敲了下他脑袋,不知第几次问:“还喜欢苏老师呢?”
沈从安捏着红包:“更喜欢了。”
沈清姝沉重叹气,无计可施。
病房里静了一会儿,沈从安戳戳沈清姝的胳膊,低声说:“姐,你帮我查一下娜塔莎最近在做什么。”
沈清姝警觉:“干嘛?”
沈从安摸着下巴道:“我觉得星姐的脸不是过敏。”
沈清姝问:“那是什么?”
沈从安高深莫测地沉吟半晌:“总之你帮我查一下,我怀疑是娜塔莎跑去伤害星姐了。”
沈清姝挑了下眉,随即道:“就算是,也用不着你操心了。”
沈从安困惑:“为什么?”
沈清姝摸摸他的头,颇为怜爱:“没什么,歇了心思吧。”
薄言祁暗中惩治娜塔莎公司的事,沈清姝是知情者,十分清楚前因后果。
就薄言祁这护犊子的劲头,苏挽星若真受了欺负,哪轮得到自家后知后觉的傻弟弟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