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油漆糊满苏挽星的脸,她被迫闭上眼,在黑暗里感受那股刺鼻的味道。
不知是不是有油漆灌进了鼻子,苏挽星感到一阵短暂的窒息,不得不张嘴喘气。
却在这时,又有油漆泼过来,将她的衣服弄脏,少许溅进了嘴里。
苏挽星愣了两秒,旋即往外吐油漆:“呸呸——”
吐不干净,嘴里浓郁的油漆味熏得她想吐。
苏挽星干呕了一下,用手擦了擦眼睛上的油漆,缓慢睁开眼。
还未看清来人,对方忽然冲过来,抡起油漆桶欲砸她。
苏挽星瞳孔一缩,本能地要躲,腰身却猛地一紧。
下一瞬,他被一条有力的臂膀扣着往怀中一带,紧接着,只听“砰”地一声,那油漆桶被一条修长有力的腿踢开,带着抡桶的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苏挽星惊魂未定,地上的人却面目狰狞地骂了起来:“贱人!抢走别人辛苦半辈子的成果,开心吗?”
苏挽星这才发现,拿油漆泼她的人是娜塔莎。
娜塔莎仍是一身得体的装扮,但摔倒时被油漆桶里残留的油漆溅到,衣服裤子都脏了,加之她长发散乱,神情疯狂,看起来比被泼了油漆的苏挽星还狼狈。
苏挽星突然想起沈从安的话。
——“她这次敢泼墙上,下次就敢泼你身上!”
还真让他说对了。
苏挽星定了定神:“你发什么疯?”
娜塔莎笑起来,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几秒,继而落在搂着她的人身上,满目阴寒:“又是你啊薄总。”
薄言祁鼻尖充斥着油漆的味道,看怀中人一身鲜红,眉目分外阴沉:“娜塔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娜塔莎大笑:“薄总又要威胁我?可惜,我什么都没有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薄总还能怎么样?”
说着,她将视线重新转向苏挽星,一双眼中盈满恨意:“苏挽星,你命可真好啊,不论是设计大赛还是公司,总有人为你保驾护航。”
“我费了这么多心血的公司,你说夺走就夺走,搬进去的时候高兴吗?揭幕的时候是不是得意死了?”
“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会天天来这里等你,让你知道被逼到绝路的人能做出什么来!”
“苏挽星,你以为毁了娜塔莎公司就高枕无忧了吗?你做梦!我会叫你生不如死!”
她状若疯癫地谩骂诅咒,引来无数人围观,她又大喊:“大家都来看看啊,看看这不要脸的贱东西……”
苏挽星插不进话,油漆浸透了衣服,风一吹,她感觉有些冷。
薄言祁搂紧她,扬声唤来了保安。
保安扭住娜塔莎,强行将她带走,苏挽星的双眼追着她,被她眸中触目惊心的恨吓了一跳。
苏挽星怔住,喃喃道:“她的样子,好像我杀了她全家。”
薄言祁没说话,弯腰将她抱起,转身去停车场。
刚到电梯厅,苏挽星回神,小幅度地挣扎了一下:“放我下来。”
薄言祁没放,坚持抱着她坐电梯下去,将她放进自己车里,拿了一包纸巾递给她。
苏挽星抽出几张擦脸,油漆已经半干了,擦不掉。
她把纸团成一团捏在掌心,用力攥着,像是生气。
薄言祁问:“她骚扰你多久了?”
苏挽星摇头:“没。”
娜塔莎没骚扰她,上次的过激行为是在小白楼的墙上泼油漆。
这么久没动静,她以为娜塔莎在另谋出路了,没成想,对方只是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报复她。
薄言祁蹙了下眉,启动车子。
苏挽星没问他去哪里,愣愣地看着窗外发呆。
薄言祁用余光瞥她一眼:“在想什么?”
苏挽星回过头来,却没回答,而是问:“薄总怎么会在那里?”
薄言祁道:“路过。”
新公司和朔风大厦在同一条街,的确可以路过,但谁家路过把车开到停车场去了?
苏挽星如此寻思着,却没刨根问底。
万一薄言祁是刚好去那栋大楼里办事呢?她问别的不是显得自作多情了么。
苏挽星眼神下移,注意到薄言祁的西装上也沾满了油漆,扯唇道:“把你衣服弄脏了。”
薄言祁没像以往一样要她清洗或赔新的,他目不斜视地道:“没事。”
苏挽星扭过头,继续看窗外。
她的脑子有点乱,一会儿是娜塔莎滔天的恨,一会儿是薄言祁英雄救美,一会儿又忍不住细细分析娜塔莎的话。
娜塔莎说“又”是薄言祁,为什么说又?
在她的印象里,薄言祁因她和娜塔莎扯上关系,也就是从设计大赛那会儿开始。
娜塔莎退赛时,说她有贵人相护,她隐约猜到是薄言祁,但今天这个“又”,令她忍不住思虑更多。
莫非……娜塔莎公司破产和薄言祁有关?
就那么恰好,秀演事故后不久,薄言祁和凯瑟琳见了面,他们见面后,娜塔莎公司突然跳跃式走下坡路。
娜塔莎公司破产,冉星为要不到的赔偿发愁,凯瑟琳又送来股份,顺理成章让冉星代替了娜塔莎公司。
这一切……未免太凑巧了。
苏挽星抿唇,犹豫再三,迟疑着开口:“薄总……”
“到了。”薄言祁和她同时出声,声音盖过了她的。
苏挽星抬眸看去,车子停在了桃李春风门口,是她家的小区。
薄言祁问:“需要我陪你上去吗?”
苏挽星解开安全带:“不用,多谢薄总。”
她打开车门下去,回身关门时才看见车座也被她弄脏了。
苏挽星很是不好意思,尴尬地道:“那个……薄总,要不我帮你洗车吧?”
上一辆撞烂屁股的还在4S店里,这又给人弄得一座位的油漆。
苏挽星暗自懊恼。
薄言祁想说不用,转念想到什么,点了点头。
他把车开进小区,让苏挽星等一下。
拿出手机欲转停车费的苏挽星愣住:“嗯?”
薄言祁停好车,下来走到她身边:“走吧。”
苏挽星不明所以。
薄言祁大发慈悲地解释:“不是要洗车,难道让我在全是油漆味的车里等你?”
他说着指指苏挽星脸上的油漆:“这个应该得洗好一会儿。”
这倒是,还有头发,很难清理,需要耗时好久。
不过,耗时归耗时,转钱应该不用等到清理干净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