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丧气的两人截然不同,房里的薄言祁可谓春风得意。
他步子轻快地折回浴室换上西装,来到餐厅坐在苏挽星对面,一双眼含着浅淡的笑意,时不时便望向她。
苏挽星满心困惑:“薄总,你是有什么事吗?”
薄言祁好心情地调侃:“没,只是在想苏老师昨晚的样子,苏老师方才说忘了,现在可想起来了?”
苏挽星微不可查地一僵,瘫着脸道:“断片了,想不起来。”
说完不等薄言祁再次开口,她就起身回房换衣服。
收拾停当出来,薄言祁已经吃好,看样子是做好了去上班的准备。
苏挽星指指沙发上的衬衫:“薄总的衣服,别忘了。”
薄言祁眼角扫过:“劳烦苏老师帮忙送洗。”
苏挽星脑中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你不能自己带走吗?
薄言祁自是不能的。
他理了理西服袖口,风度翩翩地出了门。
见苏挽星没及时跟上,他停下来等了片刻,然后就收到了一个袋子,是姜旭刚送来的那个。
苏挽星用它装了他换下来的衣服,递给他:“薄总的衣服太贵,我怕洗坏了。”
薄言祁眸中的浅笑淡了些,不情不愿地接过袋子。
电梯下行,两人都没说话。
到了停车场,薄言祁自顾自地走向苏挽星的车,拉开副驾坐了上去。
苏挽星不解:“薄总?”
薄言祁看了眼腕表,理直气壮地说:“我九点有会,苏老师,有劳了。”
这是要她送他去朔风的意思。
苏挽星蹙起眉头,计算了一下先去朔风再去冉星的时间,勉强来得及。
她抿抿嘴,上车启动了车子。
一路平稳抵达朔风,薄言祁侧过头来:“多谢了,苏老师。”
车门打开,他迈出长腿下了车,苏挽星扭头看了一眼,发现他扔在后座的袋子没拿走。
“薄总,你的——”
“砰”地一声,车门被关上,隔绝了苏挽星的声音,薄言祁已步入朔风大厦,姜旭迎上来,二人说着话远去。
苏挽星:“……”
得,白费劲。
她没再管那袋子,踩下油门去了工作室。
一进办公室,谢安冉便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怎么样?孙老答应了吗?”
苏挽星道:“算是答应了,但今晚还得再见一次,你跟我一起。”
谢安冉了然:“谈细节?”
苏挽星“嗯”了声。
谢安冉点头:“行,我去买点解酒药备着。”
工作室附近便有药店,谢安冉也给苏挽星买了一盒。
二人忙到下午,提前半小时下班,先去盛景以示尊重,没成想,她们等了足足两小时,孙海扬才姗姗来迟。
他的助理解释:“孙老开会晚了,两位见谅。”
苏挽星淡笑着回应:“孙老能来就是莫大的荣幸了,快请。”
几人进入包厢,难得的,除了迟到,孙海扬没有其他过分的行为,甚至连酒都很少让她们喝。
洽谈过程也十分顺利,价格合理,时间灵活,孙海扬一反常态,好说话得仿佛当代活菩萨。
直至结束,谢安冉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这就妥了?”
苏挽星也挺意想不到,但忆及薄言祁昨夜在包厢的言行,大概也能理解了。
孙海扬没多少实权,薄言祁却是实打实地代表薄家。
薄家根基深厚,人脉纵横,薄言祁那样维护她,孙海扬哪还敢造次。
苏挽星想想有些可笑。
离婚前,她日日渴求薄言祁的偏袒,却只等来郎心似铁,没想到离了婚,她反而偶尔能感受到他给的优待。
怪讽刺的。
苏挽星敛下眸子,回答谢安冉的话:“对呀,妥了。”
明天把合同一签,万事大吉。
谢安冉用力掐了一把胳膊,疼得眼冒泪花。
苏挽星诧异地问:“你干嘛?”
谢安冉道:“我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
苏挽星失笑:“你再掐两把?”
谢安冉当真又掐了两把,一点没手软,疼到嗷嗷直喊,旋即欣喜若狂地说:“谁敢信啊!我谢安冉年纪轻轻,竟然也能在市政厅办秀了!”
苏挽星跟着她笑。
谢安冉昂着下巴说:“我先前发了一些邀请函,好多人理我,这下该轮到他们来求着我要观秀名额了。”
苏挽星叮嘱:“先别声张。”
同时办秀的设计师很多,而资源和市场一共就那么点,保不齐谁就恶意竞争来搞事了。
艺术馆那事儿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谢安冉比了个“OK”的手势:“‘事以密成,语以泄败’,我懂。”
闺蜜俩说着话离去,刚要出大门,一道身影匆匆行来,由于走得太快,没注意到她们,是以撞了一下谢安冉的肩膀。
对方打扮低调,头上的棒球帽压得很低,戴着口罩和墨镜,连句“对不起”都没说便进了盛景。
谢安冉高兴,没计较,苏挽星却盯着那人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
谢安冉说话没得到回应,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看什么呢?认识啊?”
苏挽星若有所思:“那好像是顾妙。”
她为顾妙定制过礼服,对顾妙较为熟悉,方才那人虽穿着宽松,但气质和身形与顾妙极为相似。
谢安冉顺着看去,已瞧不见人影,她疑惑道:“顾妙这会儿不是在米国拍戏么?”
苏挽星没看到脸,并不十分确定,闻言也没多想:“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谢安冉无所谓地“哦”一声,继续拉着她畅想春夏秀。
她们不知道的是,与她们擦肩而过的人快步上了三楼,进入其中一个包间后,她摘下帽子和口罩,脸部轮廓在灯光下逐渐清晰。
赫然就是顾妙。
她端起桌上的水抿了一口,嘴角弯出好看的弧度:“好久不见啊,娜塔莎老师。”
上一次见面是在设计大赛的福利秀,的确是有段时日了。
娜塔莎坐在顾妙对面,脸上的神情不太好看:“顾小姐,你不远万里偷偷飞回来,又把我约到这里,想干什么?”
顾妙轻笑,清丽的五官略施粉黛,看起来更无害了:“就是想请你吃个饭。”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娜塔莎根本不信:“我很忙,顾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顾妙将肩上的长发拨弄到身后,迎着她的双眼:“行,那我就直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