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星!”
组长反复拖了几次长音,把众人的好奇心和期待值拉到最高,这才大声说出苏挽星的名字。
场中静了一瞬,旋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数名选手高喊着喝彩,将离别与伤感的气氛冲得七七八八。
组长等掌声平息下来,这才接着道:“她的分数是近五届以来,目前为止的最高分,九点九分!”
话音落下,现场又是一阵喧闹,周围人看苏挽星的眼神变成了崇拜与艳羡,全然没了被柳明月扇耳光那会儿的猜忌与轻慢。
“实至名归,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水平啊。”
“有些人就是老天追着喂饭吃。”
“追着喂也要吃得着啊,她摔断了腿还坚持画图做衣服,这份毅力我反正是没有的。”
“活该她得第一。”
此起彼伏的议论里再没有乱七八糟的污蔑与贬低,苏挽星一字不漏地听在耳朵里,嘴角微微勾了勾。
她就说,这等档次的比赛里,用实力说话才是正道。
想法才落,一名戴着眼镜的男生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开口:“苏老师,您好。”
苏挽星扭头:“您好。”
男生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紧张地问:“苏老师,我可以加您的微信吗?”
苏挽星诧异地睁了睁眼。
男生急忙道:“苏老师别误会,我不是要追求您,是想留一个您的联系方式,希望以后可以有交流学习的机会,可、可以吗?”
听起来是解释了,但又好像没完全解释。
苏挽星掏出手机,很好说话地道:“您扫我还是我扫您?”
男生激动得手直抖:“我扫您。”
苏挽星调出二维码,两人成功加上微信。
正要收回手机,又一名设计师迎上来,是个短头发的女生,说辞和男生的一样,苏挽星大方地把手机屏幕转向她。
其余人见状接二连三地围过来,被淘汰也顾不上哭了,争着抢着加苏挽星的微信。
好好一个半决赛,差点搞成了她的个人粉丝见面会。
沈清姝在评委席远远地看着,举起手机偷偷拍了张照片,马不停蹄地发给薄言祁:【苏老师很受欢迎。】
绝对的实力可以平息一切流言蜚语,她的作品每一次都在评委那里拿到高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即便复赛的时候她三番两次出意外,仍然名列前茅,以优越的名次闯入半决赛,这次也不负众望。
薄言祁好一会儿才回,就回了个句号。
不知怎地,沈清姝从这个句号里看出了一种骄傲又无语的矛盾。
她没再回,把手机放到一旁,抬眼继续望着选手席。
苏挽星的微信加得差不多了,有几个社交能力比较强的选手绕在她身边,小声和她聊这次的设计。
而在她们的交谈中,组长说完一大段鼓励淘汰选手的话后,抑扬顿挫地宣布了第二名——娜塔莎,得分九点二。
也算不错的分数,但和苏挽星九点九的高分比起来,苏挽星算得上是断层领先。
众人经历过此般高分,对这九点二的反应就平平无奇,甚至连掌声都削弱了一大半,稀稀拉拉的,显得寒酸。
娜塔莎心中浮起几分失落与不平,偏在此时,她身后有人道:“零点八,感觉差挺多的诶。”
“自信点,把感觉去掉。”
“其实娜塔莎的作品也挺好,如果没有苏老师话,第一肯定就是她了。”
“不吹不夸,她的确没有苏老师厉害。”
“同意,复赛那几期就看出来了,两人一直稳定发挥,但娜塔莎的分数始终没有苏老师的漂亮。”
“老实说,如果没有观众打分的环节,复赛第一可能就不是娜塔莎了。”
诸如此类的言论,娜塔莎不是没有听到过。
但今天也许是要被淘汰走人了,他们说得肆无忌惮,全然不顾她听到会是什么反应。
娜塔莎顺风顺水多年,在设计的路上从未吃过大亏,今年她踌躇满志地参赛,目标锁定的是大赛金奖。
谁成想半路杀出来个苏挽星,一个做了五年秘书工作,没把全部心力放在设计领域的天赋型选手,将她的光芒死死压住。
娜塔莎抬眼望向被众人簇拥的苏挽星,内心的嫉妒蠢蠢欲动,几乎要吞没她的理智。
她闭了闭眼,想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效果却不怎么显著,后面二十三人的得分,她一个也没听进去。
赛后,组委会按照惯例为淘汰的选手们举报欢送宴,娜塔莎独自坐在角落,看复赛时被孤立的苏挽星众星拱月。
“苏老师,我听说你的工作室就在锦城,还招人吗?我可以去应聘吗?”
苏挽星还没回答,沈从安先开了口:“哎都别和我抢啊,冉星工作室我非去不可,谁跟我争我跟谁急!”
问话的那人笑道:“苏老师都没说招不招呢,你激动个什么劲啊?”
沈从安道:“不管,反正我要去,今天不招等明天,明天不招等后天。”
那人打趣:“这么大决心,你怕不是奔着提升自己去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沈从安确实还有点儿非分之想,闻言第一反应是去看苏挽星的表情,见她没生气才松口气,却也没反驳。
其他人见状纷纷调侃,还有人起哄着让他要不趁着氛围好干点什么。
沈从安心道:早就表过白了,被拒绝了,很干脆的那种,一点儿余地都没有。
嘴上却道:“说招聘呢,你们跑题了!”
言罢转向苏挽星,眼巴巴地问:“所以星姐,你的工作室到底缺不缺人啊?”
苏挽星道:“缺,人事已经在拟招聘启事了,承蒙大家抬爱,有意向的到时都可以投递简历,感谢各位。”
这不是为了迎合话题信口开河,而是她和谢安冉商量了挺久的决定。
她从朔风辞职,全身心扑在设计里,工作室的规模势必要扩大,那么招兵买马就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沈从安眼睛一亮,咧嘴笑起来,这一方的热情再次被推上新的高度。
娜塔莎紧了紧手中的玻璃杯,仰头喝点杯中的香槟,起身回了别墅。
她将画本搬出来,捏着铅笔唰唰地画,本是想画幅设计图,到头来却全是凌乱的黑色线条。
娜塔莎把画纸团成一团扔掉,重新描了一张,比方才的还乱,她不由得抿紧双唇,手下不自觉地用劲,力透纸背。
“呲”地一声,铅笔尖锐的笔尖断在画纸上,与此同时,扔在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