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星挑眉：“这是？”
柳明月开门见山：“锦城不适合你，填个你喜欢的数字，拿着这张支票，去远一些的城市发展，最好是出国。”
苏挽星想不到，有生之年竟也能遇到“拿钱离开我儿子”的这种狗血戏码，虽然薄言祁并非柳明月的亲生儿子。
可他们都离婚了，柳明月才使出拿钱砸人的招数，反射弧是不是太长了些？
苏挽星困惑：“董事长夫人，恕我冒昧，我和薄总已经两清，你现在来，会不会有点多此一举了？”
柳明月早已想好说辞：“设计大赛分走了言祁太多心思，不管与你有没有关系，我们都希望你走得越远越好。”
苏挽星抓住重点：“你们？”
柳明月眸光微闪：“没错，这是董事长的意思。”
她也不算撒谎，毕竟买通那位，最初的确是薄老爷子的指示，她只负责出面斡旋。
苏挽星点点头：“这样啊。”
柳明月接着道：“你的比赛进程不顺利，与其在这里艰难地往上爬，不如接受这笔钱。换种方式和思路，前途会光明许多。”
苏挽星眼眸微眯。
她从这话里听出威胁之意，思维不禁往其他方向发散。
徐允爆料那事，她认得另一道声音，可那之后，徐允和声音主人就没往来了。
后来的攻击链接事件，与徐允交谈的另有其人，对方做了一定的伪装，她的朋友没还原出来。
苏挽星当时就在猜测此人会是谁，这会儿似乎隐约有了答案。
“苏秘书，”柳明月出声，打断她的思绪，“想好了吗？”
苏挽星回神：“想好了。”
说着，她接过支票，拔开笔盖，端端正正地开始填写。
柳明月见状面露鄙夷。
其实早在苏挽星和薄言祁还没离婚时，她就依薄老爷子的授意找过苏挽星，委婉地让苏挽星拿钱走人。
那时的苏挽星宁死不从，甚至还出言顶撞。
柳明月拐弯抹角地骂她不知好歹，要她别以为嫁给薄言祁就能肖想薄家的财产，人心不足蛇吞象，当心噎死。
苏挽星言辞坚定地拒绝了她。
结果现在如何？
被薄言祁抛弃，豪门梦破裂，骨气也大打折扣，劝都不用怎么劝，便动作麻利地填起支票来了。
到底是贪得无厌、见钱眼开之辈。
也好，省得麻烦。
柳明月不屑地讥笑，却见苏挽星直起身子，合上笔：“填好了。”
柳明月抚了抚鬓边的发：“苏秘书不愧是在朔风历练过五年的精锐骨干，审时度势的眼力见长。”
看似在夸，实则语气里充满不屑，就差把“鄙夷”二字刻在脸上。
柳明月垂眼：“苏秘书确定好启程时间告诉我，这支票……”
话说到一半，柳明月猛地顿住，一把抓起那支票，放到眼前仔细数。
一个、两个、三个……十二个。
苏挽星足足写了十二个零！
零最前面，是数字“9”。
九万亿！
柳明月以为自己眼花，又数了一遍，没错，就是九万亿。
苏挽星怎么敢？！
柳明月脸色一沉：“苏秘书，狮子大开口也要有个限度，你问问自己，值这个价么？”
苏挽星笑容浅浅：“我不值，但您身为朔风集团的董事长夫人，薄家的当家主母，您开尊口，远远不止这个价。”
柳明月勃然色变：“你耍我？！”
苏挽星一派无害：“怎么会？是您说让我填喜欢的数字，我就喜欢这个。”
柳明月气得脸红，口不择言地道：“苏挽星，你别怪我没提醒你，若你今日仍不知轻重，往后不会有好果子吃！”
“你别以为设计大赛有顾家在背后就能怎么样，只要我想，我有一千种方式让你比不下去。”
“你是个聪明人，最好掂量清楚，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苏挽星的嘴角拉平：“是您先跟我开玩笑的。”
“我已经离开了朔风，离开了薄言祁，您们却还要高高在上地决定我的去留，怎么，锦城是你们薄家的？”
“那如果我换了地方，以后朔风的产业拓展过去，我又该如何？”
柳明月冷哼：“那不是我该操心的事。”
苏挽星嗤笑：“是啊，您多高贵，哪里用得着操心这些。”
因为生来锦衣玉食，起跑线是别人的终点，所以从不考虑她在锦城经营了多年的事业和人脉。
去别处发展，说得好听。
放弃这里的一切远走，从零开始，谁能保证她的未来一定比现在好？如果更糟，谁来买单？
柳明月气急败坏：“你几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一个不入流的市井女人，你哪来的勇气写十二个零？”
苏挽星逻辑明朗：“正因为赚不到，所以才要，董事长夫人若给不起，方才就不该大放厥词。”
柳明月生在玉石堆，长在锦绣丛，几十年来，头一次因为钱被人说大放厥词。
她怒不可遏，顾不得富人体面，对苏挽星破口大骂，句句逮着苏挽星的出身数落。
和她比起来，苏挽星的小资家庭的确穷得令人发指。
因此，苏挽星没反驳她的话，只是静静地看她发疯，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倒是比柳明月更像个大家闺秀。
像是过了很久，又好似只过了几分钟，柳明月骂累了，扬手撕碎支票，带着一腔怒火走人。
门一开，薄言祁面无表情地站在门边，也不知来了多久。
柳明月正在气头上，浑然不记得曾答应过他不再登岛，朝他重重地冷哼，扬长而去。
薄言祁望着她的背影，很轻地咬了下后槽牙，旋即抬脚进屋。
苏挽星在收桌上的支票碎片，以为是保镖进门，道了句：“地上的得扫扫，麻烦了。”
啪、啪、啪——
回应她的是鼓掌声，三下，很慢。
苏挽星疑惑回头，瞧见不疾不徐走近的薄言祁。
她眉头一皱，小脸登时沉成了冰块。
薄言祁见怪不怪，信步走到她面前，修长的手指从她掌心夹起一块碎纸片，中指擦过她的指腹，无端掠起微小的电流。
苏挽星反手把其余碎片扔进垃圾桶，合拢了五指。
薄言祁捻了捻，指尖一松，纸片掉落在地，他轻启薄唇，情绪不明。
“九万亿，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