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老还没开口,左脸被扎满针的邵母已经无法直视自己的儿子了。
儿子这上赶着给人家当干儿子,让她这个亲生母亲情何以堪。
最起码要跟她先沟通下吧!
她也不顾自己左脸上的银针了,开口道:“邵宇,不要应承办不到的事!你给了严老希望,到时候再让严老失望,岂不是更让严老难过!”
“妈,我既然说出来,就能想办法给他们弄到回城名额。您不用操心,能认严老这么有本事的人当干爹,是我的荣幸。”邵宇是个很有主意的人。
在打定主意认严老做干爹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
走一步想一百步那种人,说的就是他。
邵母明白严老有本事,认他当干爹也不是坏事。
知子莫若母,反正眼前的姑娘已经定亲了,儿子也不是乱来的人,他愿意认就认吧!点头道:“那行吧,只要严老同意,我和你爸都没意见。”
她一句话连邵宇父亲的主也做了,她也能做这个主。
邵母可以由着他,但是温然彻底被邵宇的操作震惊了,这家伙到底要搞什么啊!
又要学医,又要认干爹。
她跟邵宇讲话并不多,还没自恋到认为自己有多大魅力可以让邵宇牺牲这么大。
不由得想多了,难道他也有前世的记忆?
她和沈南征都有前世的记忆,所以不敢排除这个可能。
能把严老的儿子一家接回城,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谁不想有子孙承欢膝下,她想,严老八成会同意。
严老眼眶泛红了,邵宇已经成功激起他想儿子想孙子的心。
把他们弄回城何其困难,能把她们接回城当然好。
只是他还没有失去理智。
当初他能回城就是托了沈南征的福,沈南征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温然。
如今邵宇这小子也想通过这种方式接近温然,他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不能给温然和沈南征添堵。
儿子儿媳生活艰苦点也没什么,艰苦的人多了去了,也最锻炼人。
委婉地说:“谢谢你的好意,不麻烦你了,这不是件小事,不能连累你们。”
邵母愣住,没想到严老这么明事理。
如果严老不管邵家难做不难做立马同意,她心里多少还有点堵得慌,现在也起了让儿子认严老当干爹的心思。
人品最起码有保障。
温然也很意外,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也不知道邵宇会不会坚持?
按她对邵宇的了解,应该是会坚持的。
果不其然,邵宇又说:“这些都是小事,还连累不到我们家。严老,这件事对您来说可能很仓促,您考虑下,别太着急回答。”
严老坚持道:“我再考虑也是这个答案,你不用费心了。”
他这句“不用费心”可谓是一语双关,邵宇听懂了,还是说:“严老,我虽说是一时兴起,但诚意十足,还是希望您先考虑一下。今天不管您拒绝还是拒绝,我都当没听见,您会收我当干儿子的。”
严老:“……”
严老感觉这小子的性格有点偏执,索性不说话了。
这时温然给邵母针灸的时间也到了,她没插话,认真拔掉了针。
这针灸用的针极细,扎多少根就要拔多少根,不能因为一时大意留一两根在身上。
这种事不是没有发生过,而且还是发生在她身上。
她因为不孕去做针灸,就因为医生当时光顾着聊天留了一根在她耳后。
她觉察出疼才发现。
这已经是最后一次针灸,她又对邵母说:“阿姨,您的病已经痊愈,以后就不用天天往这儿跑了。”
邵母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满意。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大团结给她:“这是十天的诊费,辛苦你了。”
“辛苦是小事,能治好您的病是大事。”温然接过钱给了严老。
她现在的生活条件比起严老好多了,严老更需要这笔钱。
十块钱虽然不多,但在这个物价极低的年代省着点花也能花半月二十天。
严老没接,“这是你治好的,钱归你。”
温然放到桌子上,“您保管着。”
严老:“……”
严老明白温然这是执意要给他,当着邵宇母子的面儿也没有再推辞,省得耽误她们离开。
邵母率先开口:“邵宇,我们该回去了!”
邵宇看了温然一眼,又对严老说:“严老,改天我再来拜访您!”
严老:“……”
严老不想说话了!
答应对不起徒弟,不答应对不起儿子。
直到邵宇母子离开,才对温然说:“这小子目的不纯,是冲着你来的。”
“您不用担心,冲着我来也没影响,我和南征打算明年三月结婚,谁也破坏不了我们。如果他能想办法把师哥师嫂还有小侄子接回来,也算他功德一件。”温然也不是人事不知的小姑娘,还是从事实出发。
沈南征能轻松给严老弄到回城名额,是因为严老本来就是受家人连累。
问题严重的是他儿子。
沈南征的身份不同于其他人,涉及到的东西太多,所以只能救严老一人,不能再救他儿子一家。
邵宇就不一样了,军政一体,但这种事政界出面救容易得多。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能把人弄回来总是好的。
严老叹了口气把十块钱给她,“你拿着,这是你第一次出诊的诊费。”
“您快收好吧,我手里不差钱!”温然又推了回去,“今天时间晚了,我先回去了。”
严老也不再推辞,叮嘱道:“路上慢点。”
温然从严老家出来,越想越觉得邵宇反常,第二天上班后让去医院送信邮递员大头给沈南征捎了个口信:有急事,见面详谈。
却不知道邵宇白天又去找严老。
他要做成一件事,就没有做不成的,除非他不想。
况且这次他只是为了当温然的哥哥,坦坦荡荡。
也明白严老看出来他是为了温然,所以一见到严老就向严老挑明了自己的心思。
严老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执拗的人,“你当真没有别的想法,只为了当她的兄长?我怎么觉得你像是来膈应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