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地想腾出手来抱紧杜小月,可是进行到一半,想到我跟她已经分手,并且已经和李珍订婚,实在不妥。
杜小月足足哭了十几分钟方才止住,身后排队的病人家属不得不绕过我去前面。
“范傻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爸病了,还有,请你以后叫我的名字吧。”我实在不知道该用怎样的一种态度面对杜小月,冷冷地说道。
“我就叫你范傻子!”
杜小月狠狠地擂了我一拳。
看到杜小月的态度,我心中刺痛,本能地觉得杜小月不联系我肯定另有隐情,可是,感情这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还能在往回拾吗?
那样的话,李珍又该怎么办?
“你父亲得什么病了?他该不会被我的一个月之约给气的吧?”杜小月小心翼翼问道。
“不是。”
“切!谁信!看你那一张鞋耙子脸我就知道一定是,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杜小月说着,竟然举手揪住我的耳朵。
“你先松手。”我把杜小月的胳膊推了推。
“你说吧。”杜小月的脸色也有些冷下来,显然她生气了。
“你先说说你为什么这段时间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
尽管已经结束,可我还是想知道答案,用当下流行语说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就在上个月中旬的时候,也就是我跟你爸一个月之约的最后几天,有天早晨我姥姥和姥爷遛弯的路上,一辆出租车突然失控撞进非机动车道,当时出租车横冲直撞,撞伤八人,最后撞在路边的国槐树上才停了下来,我姥姥和姥爷........”
我是知道这起案件的,当时市交警支队召开视频会议,此案当做典型做了通报。
出租车司机郑某为了挣钱,竟然一天24小时连轴转,就在他坚持了4时,准备回公司交接的路上,竟然睡过去致使发生了惨案,当场造成三死亡五重伤。
只是没有想到,伤者当中有杜小月的亲人,没想到的是,这件意外事件却阴差阳错间造成了我和杜小月分手。
杜小月说她的母亲早逝,父亲是个工作狂顾不上管她,她从小是被姥姥姥爷带大的,她对她外公外婆的感情甚至都要超过父亲。
我最后一次给杜小月打电话的时候,恰好是出事的第二天,当时两位老人都在抢救,杜小月当然没有心情和我谈情说爱。
第三天,杜小月的手机没电了。杜小月来医院的时候并没有带手机充电器,也没有去买。
中间她不是没有想过跟我联系,可是又觉得说出来我肯定会来医院看望,她不想耽误我的工作所以没有联系。
她的外婆由于伤势过重在第八天的时候已经过世,而她的外公前几天刚刚度过危险期。
虽然失去了外婆,但毕竟外公活了下来,杜小月很欣慰,她昨天的时候回家拿了充电器,充上电,第一时间给我发了信息。
听完杜小月的解释,我把我这段时间的经历也说给杜小月听。说完我们抱头痛哭。
“小月,造化弄人,也许老天注定不让我们在一起,我们本就是相互生命中的匆匆过客,有缘无分!”
“可是,我已经说服我的爸爸接受你了啊!”杜小月继续哭。
“你说服你的爸爸了?”
我顿感五雷轰顶。
“嗯,我爸爸已经出差两个月了,他去了M国,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今天刚刚跟他通过话,说了一下我外公外婆的事情,我爸沉默了许久,在电话中对我说,今后我想怎样就怎么样吧,他看开了,只要我快乐健康地活着比什么都幸福,我又问询了他关于我们两个事情,他说,以后所有我的事情他不会替我作决定,无条件同意我的所有抉择!”
“可是我现在已经和李珍订婚了。”
“定了婚不可以退吗?就像当初和张燕娜那样。”
“我能退婚,你能保证和我年底结婚吗?”我心情复杂,问。
“不能,我父亲在国外遇到了一点麻烦,很可能到春节以后才能回来,你跟你父亲商量一下推迟半年行不行?就定在明年的七月初七结婚,正好是七夕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多有纪念意义。”杜小月说着话笑了起来。她沉浸在她虚构的美好梦幻里。
“我能等,可我父亲的病情却等不了,医生说,我父亲能不能挺过过年都不好说。你说我愚孝也好说我什么也好,总之我不想我父亲饮恨九泉。好了,就这样吧,我要去打饭了,我父亲由于做检查他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再说,相爱的人未必非要在一起,你如那九天仙女般神圣高洁,而我只是普通一个乡野农夫,我配不上你,就不耽误你了,希望你早已找到你的另一半,祝你幸福!”
见杜小月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我于心不忍,道。
这时,已经过了用餐的高峰期,打饭的窗口只有稀落的几个人,我回转身向窗口跑去,任由泪水如珍珠般掉落。
“范傻子!你混蛋!我恨你!.......”身后传来杜小月歇斯底里的呼喊。
我打饭往回走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杜小月的身影。
她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我揪心地想到,可是我知道哪怕知道杜小月会想不开,我也不能去关心她更不能去安慰她了,我必须狠下心来,既然断了就不能藕断丝连!
放手对于我们双方来讲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回到病房,母亲看到我满眼泪痕,以为我是担心父亲的病情对我好一顿劝慰,父亲的眼圈也红了,把我骂出病房,他说看见我就烦,我知道,他只是看见我会觉得心酸。
省人民医院对于夜晚陪床的要求很严格,我父亲当时的状况下晚上只允许一个陪床在病房过夜。我本想去外面就近找个日租房之类的凑合一晚,可转念一想,我今晚的状态是决计睡不着的,倒不如把钱省下来给父亲治病。虽然钱少,但积水成河吗。
医生说,虽然父亲的病是晚期,但来的还算及时,当时通过输液等常规手段能一定程度上延缓病情的发展,但也仅仅是延缓,到后期是迟早要进行化疗的。
医生说,会尽量想办法控制病情的发展,延缓化疗介入时间,因为一旦开始化疗,就等同给父亲判了死刑,最长也超不过两个月。
如果找到合适的肾源进行换肾手术的话,至少可以让父亲多活十年。
我是不是应该去银行贷款给父亲进行换肾手术呢?
这时候,病房已经过了熄灯时间,灯火辉煌的住院部煞时变得暗黑一片,隐隐间透过来一些暗淡的光线,那是各科室值班台的灯光。
这样想着,鬼使神差地来到医院角落里的小公园。我前段时间住院的时候,晚上睡不着经常和杜小月来这里聊天,这里有十几个长长的木质椅子,我想,现在天气不冷不热的,躺在上面凑合一晚也是不错的选择。
“是你吗?范傻子?”
我刚刚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躺下来,正在无聊地数着天上的星星,在我数到第一百零一颗时,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杜小月竟然也来到小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