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月临走前硬塞给我10000元现金,他说,我作为一个萍水相逢的人都能做到替赵密红抚养女儿,她这个闺蜜更要做点什么。
“以后,我负责出钱,你负责照顾玲儿!”
杜小月最后的话语久久回荡在我的耳边。
周一,下午三点,我正在办公室调解一起普通的两车剐蹭事故,手机响了。
是母亲打来的,上班以来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我很少回家,基本上一个月给父母打一两次电话互报平安。
“怎么了妈?”我问。
“春生,快点回家,你爸病了!”话筒中传来母亲焦急的声音。
“我爸病的严重吗?什么病?在哪个医院?”
并没有得到答案,因为,电话挂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我赶忙把手头的工作交给温展鹏,跟董秋请过假,匆匆往家中赶去。
我老家是兴南县赵庄村,距离兴北县城大约80公里,没有高速公路通联两县,虽然心中着急,可还是一路上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分心和违章,因此,车开的很慢。
车辆很多,路过好几个堵车路段,堵车间隙我不停地拨打弟弟和哥哥的手机,无一例外都是拒接。
我开始担心,难道父亲病危了?
父母是地道的农民,辛劳了一辈子,他们除去供我上学,还分别给弟弟和哥哥盖了新房娶了媳妇。
而父母完成了这些后,由于怕和儿子们住在一块产生婆媳矛盾,他们悄然在村边的自留地里盖了两间简易房养老。
我们兄弟三人都知道父亲为了我们欠下亲戚很多钱,可是,父母却没有要求我们承担还款,父亲总是对我们说:我和你妈还不是太老,我们还有能力挣钱还债。
他们养了一些羊,承包了十来亩地。
好几次,我偷偷给他们钱都被严词拒绝,他们说,让我好好工作,攒钱买房娶媳妇,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做到办事时大方别舍不得花钱,自己生活上要节俭尽量少花钱。
......
一路上我心事重重,悲情汹涌。
终于来到了父亲的院落,所谓的院落,只是用树枝围起一个圈,圈里面是两间简易房和十几头羊,甚至院落并没有大门。
“爸!妈!”
进了院落,我大声哭喊。
“喊什么喊!你爸还没死呢!”
泪眼朦胧中看到父亲从简易房中走出,冲我吼道。
在我心中早已阴阳两隔的父亲,此刻一如既往地壮硕着在我面前,愠怒瞪着我。
“爸,您不是病了吗?”我感到脑子有些转不过弯。
“我不说我病了,你这个工作狂能回来?”
父亲没好气道。
“我妈呢?”跟随父亲进了屋,我问。
“你妈出去买菜了。应该快回来了。”
父亲递给我一支烟,我摆了摆手,他自顾自抽起烟来。
“您让我回来有事?”
短暂的沉默过后,我问。
“当然有事,天大的事!”
心里一咯噔!我忙问什么事。
父亲并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继续自顾自抽完烟,叹了口气,才对我说起缘由。
原来父亲诓我回来的主要目的是让我相亲。
虽说当初父亲决定供养我上大学后就不会再管我的婚事,可是天下哪个当父母的又真能做到那般铁石心肠?
眼看着和我同龄的人都已经有了下一代,而我却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他和我妈多少个夜晚辗转反侧。终于做出一个决定,那就是:给我尽快在老家找个老婆结婚,而结婚的费用由我以公务员的身份从银行能贷款多少就贷多少,剩下的他出一部分,让弟弟和哥哥出一部分,当然,将来我挣了钱,弟弟和哥哥的钱是要还的,而父亲的钱他没打算要,但将来还是要当着我弟媳和嫂子的面‘给’他的,主要是怕两个媳妇挑刺。
他说他已今天经和我的兄弟们说好了,让他们回家各自跟媳妇商量一下,看每家能拿多少。
今天晚上我们家吃个团圆饭,顺便说一下我的事情,他说,实在不济,就张罗着给我在村里盖一所院落。
这个时候,我妈回来了,我开始帮着我妈炒菜,工作这一年多来,为了省钱一般我都是自己在租住地自己做饭吃。
所以我的厨艺虽然不能跟专业厨师比,但和一般的家庭主妇也不逞多让。
不大一会,八菜一汤做好,父亲从柜子里拿出两瓶酒,而母亲则是分别给弟弟和哥哥打电话。
弟弟的电话很快通了,他在电话里唯唯诺诺了半天,主要意思是说他还没有做好媳妇的工作就不来家吃饭了。
哥哥的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父亲夺过手机又拨打一遍,好半天,通了。
接电话的却是我嫂子刘晓,嫂子在电话中劈头盖脸冲我父亲一顿牢骚,大意是说我结婚的事情是结婚前已经说好了的,必须由我自己解决,她不会出一分钱,并且还威胁我父亲也不能出钱,借也不行,否则就会来找我父母闹。
“这两个白眼狼!”父亲大声咒骂了一声,开始倒酒。
我夺过他的酒瓶,给他斟满,在他的要求下,我又给自己斟满一杯。
我们父子俩,一个生闷气一个有心事,不大一会俱都酩酊大醉。
一夜无话。
也许是终于回到家身心放松的缘故,也许是因为酗酒,总之,我这一夜睡得很沉,这天,工作一年多来形成的生物钟难得偷了回懒。
我是被父亲叫醒的。
匆匆吃过早饭,父亲告诉我今天媒婆给我安排了三个相亲对象。
我和母亲要先去隔壁村拉媒婆郑荣戈,然后听她安排就行。
出门前,父亲看到我的三手笨笨迷你,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要求我先去我表哥赵成成家换车后再去接媒婆。
我表哥开了一家小型齿轮加工厂,效益不错,两年前买了辆帕萨特轿车。
这一番折腾,我和我妈见到媒婆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半了。
郑荣戈嫌我们来的晚了,埋怨了我们一通后上车。
路上,她告诉我一些和女方见面的基本礼仪以及注意事项,又告诉我,今天要见面女孩的大致情况。
我们第一站要去草场村的李珍家。
李珍,28岁,大学毕业,在人寿保险公司上班,她之所以成了大龄剩女是因为眼光太高,简言之,看上她的她看不上,她看上的看不上她。
很快到了李珍家。
我拎着点心牛奶等物跟在郑荣戈和我妈身后,进了门,见到李珍的父母说了句叔叔阿姨好,然后把东西放在角落,给李珍的父亲李明启敬烟。
“小伙子,今年多大了?”
李明启问。
“25岁。”
“虚岁?”
“周岁。”我老实答道。
“做什么工作?”李明启又问。
“在兴北县交警队工作。”
“临时工?”
“额,算是合同工吧。”我打心底里对这种农村传统相亲方式有些抵触,所以故意扯了个谎。
“你不是说你儿子考取的是正式的公务员吗?”郑荣戈有些不高兴问我妈。
“我也不太懂,反正是通过考试进去的。”我妈实话实说。
其实我妈压根不知道民警和辅警的区别,更不知道单位有合同工和正式工一说,他只知道我在交警队工作,是铁饭碗。
“那就是辅警了?”李明启有些失落。
我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哎!”李明启叹了口气。
“辅警就辅警吧,怎么着也比种地的强点。”
李明启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我能明显感受到来自于他眼中的鄙夷。
“李大哥,这范春生年纪还小,肯定还有进步的空间,我看还是让小范和李珍单独聊聊吧,两人没准就能看对眼了呢。”
郑荣戈替我解围。
“小范,李珍在里屋,你进去和她聊会吧。”李珍的母亲冲我指了指客厅西面的屋门说道。
我站起身来走进西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