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冷睨了他一眼,目光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周顾看着她淡漠疏离的眼神,自嘲一笑。
这次怕是将她彻底得罪了,连半点转圜的余地都不会有。
可即便这样,他也还是要强行给她做检查。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过去五年的折磨太过刻骨,他不想再重蹈覆辙,遭她蒙骗。
“情情,我不是不信你,而是我赌不起,你知道我这五年里最痛恨自己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是当年我明明看你吐了几次血,依旧蠢到没发现你的异常,眼睁睁看着你的生命一点一点凋零,
这样的粗心大意所导致的后果,我用尽一生都弥补不了,所以我不会再一笔带过了。”
温情讥讽一笑,“周顾,迟来的情深比草贱。”
说完,她踱步绕过他,径直朝仪器室的方向走去。
周顾看着她冷绝的背影,耳边不断回荡着她那句‘迟来的情深比草贱’。
心口泛起了浓烈的苦涩,其中还伴随着密密麻麻地绞痛。
这时,王理事长从远处走过来,看了周顾一眼后,对温情道:
“温小姐,京都华先生过来了,正在会客厅内候着,他说他想见您一面,您看?”
温情猛地顿住脚步。
这可真是及时雨啊。
若换作平常,她是不会去见那人的。
可如今被周顾逼入了绝境,马上就要露馅,她迫切的想要逃离。
这个时候哪怕是她仇家找上门,她也会去见一见。
只要能摆脱周顾的纠缠就好。
“他有没有说找我什么事?”
王理事长蹙了蹙眉。
他并不知道华先生是温情的生父,斟酌了片刻后,试着道:“听说华先生得了肺癌,已经病入膏肓,
或许他听说你的医术精湛,想向你请教保命之术吧?你如果不想见,我可以帮你推掉。”
温情调转方向,踱步朝楼梯口走去,边走边道:“来者是客,我去会会他。”
“……”
周顾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眸中若有所思。
以她的性子,不应该这么轻易就原谅华先生啊,她为何会一反常态答应去见他?
这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
会客厅内响起一阵阵的咳嗽声。
温情缓缓停下脚步,脸上露出迟疑之色。
她不想见他,至少现在不想。
可一旦后退,就得去面对周顾。
确切的说,是面对罗白。
‘咳咳’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声响起,极具穿透力,隐隐有将肺腑都咳出来的势头。
肺癌患者,确实挺遭罪的。
毕竟人靠肺呼吸,这个器官一旦出问题,很多时候能感受到窒息,极其的痛苦。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快要油尽灯枯的病患。
年轻的时候丧妻,又被迫跟亲骨肉分离多年,最后还惨遭养女算计,认错了生女。
可悲又可怜!
“孩子……”
耳边传来一道沙哑低沉的呼唤,拉回了温情恍惚的思绪。
她下意识抬头看去,见一个神色憔悴的男人撑着门框而立。
她虽然只见过华先生两三面,但记忆犹新。
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面容枯槁的老人,与当年那位在京都呼风唤雨的商界大佬融合在一块。
岁月真是催人老。
短短五年,他却满脸沧桑,像是熬过了数十载一般。
父女俩对视片刻后,华先生再次开口,“咱们……能谈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