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一个闪身退至几米开外，看着眼前张牙舞爪的怪物，冷汗从他脑门上流了下来。
并不是害怕这怪物，师父怕的是这怪物跑出去为祸人间。
此时已来到午夜时分，师父抬头望着高悬在天空中月亮。
“时也命也！”
大叹一声，师父心中做出了决断。
几十年红尘游历，亦是几十年修行，与师伯推演的八部雷炁功法，师父已然修炼到了最高境界。
但仍旧不能奈何得了这怪物。
“看来只能迈出那一步了。”
百尺竿头，再进一步！
师父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我师伯是真正的道家高人，二人推测，八部雷炁功破虚之后还有一个境界。
迈入这个境界会发生什么，自身会有什么样的变化，无人知晓。
师父也曾对这个境界做过尝试，但总感觉有大恐怖，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在怪物的步步紧逼之下，抱着大不了玉石俱焚的心态，他决定冲击这最后一境。
师父成功了，但也失败了。
强行破镜，师父的武力值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
用师父的话说，破镜的那一刻，仿佛天地间所有的道理都摆在自己面前，供自己驱使。
但为什么说师父失败了，因为他只算是半只脚踏了进去。
但即便是半只脚迈过去，对付眼前的怪物也够了。
再次交手，怪物已然不是师父的对手，被师父打的惨叫连连。
师父瞅准时机，一拳将怪物半个脑袋轰碎，正要乘胜追击，突然感觉胸中一阵刺痛。
“不好！”
师父捂着胸口跪倒在地，一口鲜血喷出，怪物拖着残躯慌忙逃离。
看着手中从怪物身上撕扯下来的破布条，师父一阵苦笑。
“这就是命吧，可恨不能再给我多一点时间，击杀怪物。”
视线开始模糊，那些明悟的天地道理迅速从师父眼前消失，一层看不见迷雾笼罩在了师父心头。
师父疯了，对于这个境界，一切都是未知，是后遗症，还是本就是如此，无人知晓。
从此村里多了个老疯子。
师父讲到这里，从旁边杂物中拿出一块碎布。
军绿色的布条，有些泛白，上面还有一团黑色的污渍。
“这就是从怪物身上扯下的布条？”我伸手接过碎布。
“嗯。”师父点点头。
“那后来呢，那个怪物在出现过吗？”
我心中有些害怕，师父疯了，那还有谁能对付的了这个怪物。
师父看向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师父的眼神有些奇怪。
“后来啊，我这一疯就是三十多年，怪物也没有出现，想来也是受了重伤，躲起来偷偷养伤了。”
看师父摸出一根烟，我赶忙给点上。
三十多年疯疯癫癫，何尝不是一种修行，人在疯癫状态下，是抛却了心中所有杂念的。
也就是赤子之心，对于八部雷炁功的修行，是师父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即便是疯了，也从未间断。
多年修行，终得片刻清明。
师父清醒了，哪怕每日只能清醒一个小时。
那个怪物是师父疯之前最后的执念，师父利用每日清醒的这一个小时，四处探寻，在几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嘴里，听到了关于日本人的消息。
联想到那个怪物身上的日本军服，师父断定，这两者之间必然有关联。
但每日只有一个小时的清醒时间，根本不够师父做更多的事情。
一天夜里，下着大雨。
熟睡中的师父突然被一阵凄厉的叫声惊醒，那诡异的叫声，是刻在师父脑海里不可磨灭的记忆。
师父强撑着清醒了过来，冒着大雨跑上了山。
心脏在师父胸膛的剧烈跳动，沉寂多年的血液也沸腾了起来。
是那个怪物，它再次出现了！
几十年的执念，或许今晚就要终结。
“呜呜呜～”
凄厉的叫声回荡在夜空里，大雨倾盆，雷声阵阵。
时隔三十多年，师父再次见到了那个怪物。
当年被师父轰碎的半个脑袋长出来几团蠕动着的肉球。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怪物大叫一声向着师父冲来。
几十年在疯癫与清醒中挣扎沉浮的师父，修为更加精进，一交手，怪物就落了下风。
师父不要命的出手，招招直冲要害，百十回合后怪物已然成了一堆烂肉。
闪电划破夜空，师父看着眼前已经死去的怪物，脸上露出惊骇无比的神情。
怪物的肚子，瘪了！
多年执念，如偿所愿，
可师父最担心事情，还是发生了。
悲喜交加，再加上师父精神状态本来就不正常，一时间真气逆行，心魔滋生。
师父的眼前一片血红之色，看什么都是那个怪物。
嘻嘻～
怪物凄厉的笑声更加刺激了师父。
“啊！”
师父大叫一声，向着怪物出拳，但怪物始终在他身前不远处，无论他怎么攻击，始终触及不到怪物分毫。
大雨还在下，没有人知道，有个可怜的老疯子在雨夜里彻底陷入了疯魔。
师父的眼里除了怪物，再无他物，疯狂的追击着，一路下了山，沿途山石树木，全部被师父拳脚轰了个粉碎。
如果师父清醒不过来，最终会落得个真气耗尽，筋脉寸断而死。
但是深陷魔障的人哪能那么容易清醒过来，何况师父本的精神状态本来就不对劲。
“小云子，你救了师父的命啊！”
师父摸着我的头，一脸唏嘘。
“啊？我救了您？”
“是的。”
师父点头笑了笑，继续回忆。
原来，那一晚正是我出生的那天，陷入疯魔状态的师父突然听见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声音很小，但还是传入了师父耳朵。
有人说，婴儿的啼哭声，是世间最美的声音，新生命诞生，能冲破世间一切的迷惘。
师父心中的一点清明被唤醒，渐渐压制住了心魔。
在以后，师父时而清醒，时而疯癫，有时候清醒了也装疯，师父说，疯习惯了。
师父知道，山上还藏着一个恶魔，但是他已经不再害怕，他就守护在这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哪怕自己处在疯癫状态，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心中的执念也能让自己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