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的话,我牢记在了心底,早三遍,晚三遍,无一日间断。
从那天起,我除了上学,吃饭和睡觉,都在小庙里度过。
不知不觉,三年已过,我已经13岁了。
闲暇之余,我也会问起师父的过往。
每当这时候,师父总会看向对面山头,然后慢慢讲给我听。
师父本名宋海,生于清光绪25年,也就是1899年,父母在师父八岁那年死于饥荒,师父被一个老乞丐收养,做了乞丐。
世道不堪,师父后来落草为寇,做几年年山大王。民国军阀乱战,师父所在的山贼被奉系军阀张宗昌收编。
当了几年大头兵,师父混得还不错,一路混到了权力核心,接触到张宗昌后,好家伙,草包一个,师父觉得跟着这人会倒大霉,于是假死脱身,就此远去。
后遇高人指点,师父上了五台山做了和尚,也是在五台山,师父学了一身硬功夫。
再后来,日军侵华,残害我中华儿女,华夏大地民不聊生,师父毅然决然下了山,再次遇到当年指点他的那位高人。
据师父说,那人是个道士,再次遇到师父,那人便说:“日寇犯我华夏,杀我百姓,吾立志杀尽日寇,还我大好河山,你可愿随往?”
于是乎,二人结伴,击杀日寇,山上学的一身本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二人辗转于华夏大地,专杀日本高级军官,闯下了偌大的名头,期间也遇到各路志同道合的江湖义士,师父的武艺一路精进,直达化劲。
师父说,功夫,是杀人技,华夏5000年传承,江湖门派多如牛毛,真正的功夫传承一直都在,只是现在这些传承都隐藏了起来,侠以武犯禁,这些传承现在也都是在夹缝里生存,在看不见的另一面,他们一直都在。
“等你将来长大了,走进了江湖,你就发现,有些东西,它从未消失。”
师父抽着烟,眼神迷离,像是回忆起了往事。
至于后来在师父身上发生的故事,以及师傅为何隐居在我们这个小山村,为何会疯,师父从未提及,我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但师父不说,我也不会多问。
师父更多的是给我讲一些江湖见闻,那时我总觉得他讲的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那些江湖门派,奇人异事,根本不像是这个时代的故事。
师父教我的拳法属于八部雷炁功中的惊神篇,八部雷炁功,是师父和师伯(那位高人)结合各家功法,与道家残篇糅合所成的一部功法,是炼精化气的一种功法。
八部雷炁功,分惊神,引炁,雷动,破虚四大篇,每篇又分前上下两部。
师父讲的玄乎,我听的迷糊。
至于师父的境界,师父没说,只是说我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师父告诉我再高深的功法也只是锻炼身体的一种法门,入得门去,开发身体的潜能,将人体宝藏发挥到极致,就算入不得门,多年练习,也能延年益寿,强身健体。
时间一天天过去,隔三差五,师父的那口大锅就会派上用场。
可能是狼肉,也可能是什么别的野兽的肉,偏僻山村,也没人管。
师父的那包黑色调料始终让我记忆深刻,师父说那是开启惊神的钥匙,是用几十种名贵中药炼制,能最大的激发人体的潜能。
吃喝完后,一老一少,就在庙前打拳,惊神篇只是横练拳法,达到经骨齐鸣的境界后就可以开始修炼引炁篇,配合呼吸法修炼。
在我的想象中,师父会一直教导我,站在我的身后,为我遮风挡雨,我也会在师父的教导下慢慢成长起来。
但是不知道从何时起,师父的脸上多了几分忧色。
“小云子,你要快快成长起来,师父时间多不多。”
每当这时候,我的心口就像压了一块石头,堵得慌,想哭。
师父他真的老了,一年比一年老。
又是一锅肉下肚,我就着热乎劲打起了那套拳,三遍过后,只觉得后背火烧一样的烫。
师父伸脚,两脚点在我腿弯处,我双腿一麻直接坐在了地上。
“还不引炁入体!”
师父大喝,我慌忙盘膝静心,
后续的心法早已熟记于心。
凝神叩齿请炁,两手掐五雷局。叩齿九下。
用鼻吸清炁一口,吐浊炁一口,反复九次。
鼻吸雷炁九次,九咽液
纳雷炁十次,十咽之。
……
一股股热流在丹田处汇聚,暴烈,燥热我丝毫不敢大意。
雷炁似火在丹田中转九九八十一次,便缩尾闾穴,使肾炁逆上昆仑,使二道赤炁光朝泥丸宫,复归丹田中住。勿得开口。次以两手从肾堂摩运如火,五五之数而止。想真炁上玉京山上丹田,运下雷池,赶起火龙。
降雨下神室,降元阳宫升降止。此归神室而住。
然我即天地,天地即我,相忘于彼我之间。诵咒若空中琅琅然有声,所召立至,所祷立通。平昔须是熟记念头,不生疑惑,方谓之行持。
……
一个周天运行下来,我只觉得头脑从未有过的清明,全身上下,无比畅快。
“好!好!好!”
师父连说三声好,眼中隐隐有泪花闪现。
看到师父高兴,我也高兴,跪地上就是一个响头。
授业之恩,终身铭记。
师父把我搀起来,上下打量,眼里藏不住的慈爱。
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我知道师父心里藏着事,师父不说,我也不会去去问,他自有安排。
“小云子,师父离开一段时间,等师父回来,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师父看着我,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师父,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我看着眼前苍老无比的老人,鼻子一酸。
“傻孩子,师父身体还硬朗着呢,师父只是出去见见几位故人,完了就回来了。”师父摸着我的头,看着西边落下的太阳久久不语。
第二天,师父换了一身较为干净的衣服,把头发扎在身后便坐上了离开的公共汽车。
我一直看着公共汽车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不知怎么的,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师父走后,我的世界里好像缺失了什么,上学的时候还好,放假了我就一个人坐在小庙门口发呆。
我以为师父只是走几天就会回来,根本没想到师傅父这一走,就是好几个个月。
而我们师徒的再次相聚,一桩尘封多年的旧事也再次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