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车里面有三个人，我和老孙，以及棺材里的尸体。
老孙一边开车，一边说道：“小兄弟，我之前还以为你不大靠谱，没想到你挺上道的，还是个老油条。”
我微微一愣，以为老孙在夸奖我妥善处理后事的表现呢，殊不知，他是话里有话。
“七不葬，八不埋，除了那些百无禁忌的家属，这两天基本上没有出殡的。”
“所以初五，初六这两天是最忙活人的，你都不知道，殡仪馆的冷柜都满了。”
“刚才我还在想，你可别占用冷柜太久，看得出来，你是真懂行，明个一早就安排了出殡，果真是个老油条，怪不得你被派到这里，这些潜规则，被你摸得是透透的。”
听到这话，我皱眉问道：“也就是说，殡仪馆里的先生，会刻意的把高峰时间错开？”
“你以为呢，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老孙侃侃而谈道：“殡仪馆冷柜空着太多的时候，看事儿先生都会建议家属多停留几天，毕竟多一天就多赚一份钱，要么空着也是空着。”
“像是初五初六这种日子，冷柜需求量太大，所以不少情况，都和你今天一样，趁早出殡，别占用太长时间，这不就是你们的套路吗？”
“我们的套路？”
我有些恼怒的说道：“那些先生就这么办事儿？”
此刻，我是真的有些生气。
我之所以让家属明天出殡，的确有考虑到初七初八的因素。
但实际上，我这么选择的究其原因则是死者的魂魄凝聚的很快。
所谓守灵，的确是一些传统，这种传统的延续，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是保证魂魄的形成。
刚才我在死者的腰带留下来黄家的通路符，也是相同的作用，为的就是让魂魄别走丢了，免得魂魄支离破碎，连离开的可能都被剥夺。
反倒这些常年混迹于殡仪馆的看事儿先生，竟然全都以自身的利益为出发点，对于逝者的殡葬流程，竟然如此的草率！
刚才在小东家里的时候，我就观察到了死者的魂魄已经开始凝聚，一晚上的时间，完全足够，这才选择了明早出殡，可他们倒好，完全是胡作非为！
“小先生，你这是咋了，好好的咋还不开心了？”
我苦笑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老孙，我妈也是出马弟子。”
“她活着的时候给我讲了个故事，是我们隔壁村出殡的时候发生的。”
“那人是横死，在工地出了事故，找了看事儿先生说八点起灵，那家人不愿意，非要改变时间。”
“结果你猜怎么着，先生拗不过那家人，大早上就出了殡，结果路上灵车翻了，看事儿先生被砸折了腿，死者都从棺材里摔了出来。”
老孙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这类事儿多了去了，都是以讹传讹。”
“这不是故事。”
我认真的说道：“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你也许觉得是巧合，也许就权当故事来听。”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孙叔，回去告诉那些先生，有些事情，要守规矩。”
孙叔愣了愣，反问道：“为啥你觉得我说话他们会听，那些先生，眼睛都快翘上天了，哪一个都沾亲带故，我可不敢劝说。”
“少来这套，你这灵车司机干的活比看事儿先生轻松，赚的不比他们少，要说攀关系，你比他们可厉害，你说话他们还能不听。”
听到这话，老孙笑了起来：“行，你小子还真不傻，咱们这灵车出一趟，可不便宜，你的话我记住了，我回去提醒提醒他们。”
很快，我们便回到了殡仪馆，工作人员也接受了后续的事宜。
将尸体放进冷柜之后，我带着小东的家属开始烧纸磕头。
完事儿之后，我单独找到了小东，对他说道：“明早出殡还需要一些东西，打幡儿，摔盆，还需要不少纸钱纸活儿一类的，这些东西殡仪馆都有出售，你怎么考虑的？”
小东想了想，问道：“先生，大概需要多少钱啊？”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我凑到小东耳旁提醒道：“外面买都是全套的，人家也会告诉你需要什么，整体来说，外面比这里能便宜一多半，你明白吧。”
小东一愣，然后点了点头：“那我就出去准备吧。”
“嗯。”
我应了一声，然后再次叫住了他：“哦，对了，骨灰盒别忘了，几百块钱的就可以，没必要铺张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