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听起来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但唐宁却从里面听出了沉沉的无奈与凄凉。
看着骤然从身后出现，将自己面具打落的女子，对上她带着浓浓讥讽的眼眸……
唐宁不仅什么话都没说，就连面上的神情，都没有发生一丝变化。
好像她的无奈，浑然与自己无关。
事实上，对方的无奈与各种遭遇，确实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是因为他们，自己才知道彼岸的力量，是能通过吸收怨气来修炼和增长。
但没有他们，自己迟早也能知道这事不是？
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没错，这名突然从身后现身攻击自己的，就是自己曾无意进入过，不知存在于阴间地府何处，他人供给怨气修炼，被圈养的鬼魂。
望着眼前这只女鬼，唐宁眸底终于有了些许波动。
不是因为她此时此刻说出的这句话，而是因为当初自己从那地方离开，她对自己说的最后那句话。
她说……
她说她知道唐家的秘密！
这句话，唐宁迄今为止都还记得清清楚楚，没有忘记。
“你，想知道当初那句话的答案？”
她眼中的情绪波动，被这只女鬼尽数捕捉。
眼前这名唐家少女把所有心思，都全部表现在脸上，表现在眼里。
淡漠，无情，心狠……
不需要花心思去猜，一读，就能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
所以这名唐家弟子，是头脑简单，很好糊弄的？
不。
她很清楚，越是这样的人，越是不好处理，不好解决。
不需要掩饰内心任何波动，不需要掩饰一切情绪，是因为自身实力，能够完全支撑她不需要顾及他人眼光，顾及他人看法，顾及他人算计。
所以……
“我可以把那句话的答案告诉你，只要……”
“只要我把彼岸的力量给你，你就告诉我所有的一切，对吗？”
唐宁张口，接下她的话。
看着双眸同样赤红，缀着点点金光的女鬼，唐宁眼中的漠然被轻蔑取代。
轻蔑。
她看向这只女鬼的眼神，顿时充满轻蔑。
“你眼底的贪婪，看着可真让人觉得碍眼啊。”
对方能读懂自己情绪，自己又如何读不出她眼底那抹幽色呢？
毕竟是那地方最深处的鬼魂，自身的实力，足以让她自负的，将内心的贪欲写在眼中，写在脸上。
扫视的目光，在这只女鬼身上上上下下来回打量，来回移动。
就像在看一件好不容易到手的稀有物件，不仔仔细细打量一番，似乎就对不起费尽心思弄到手的过程。
但……
但在这扫视的目光下，女鬼的脸色，逐渐变得越来越难看。
因为打量自己越久，这名唐家弟子眼中的蔑视、嫌弃，是越来越浓。
“阳世有个故事，是叫狸猫换太子。但同时还有一句话，假的就是假的，永远不可能变成真的。”
脱口而出的每一个字，都是一柄尖刀，一把利刃。
扎在心口，将她最不愿让人看到的脆弱一下击碎！
“你以为自己这副模样，跟彼岸很像，可我只觉得像四个字，东施效颦。”
当初在那地方的最深处，见到这只用怨气进行修炼，且还能保持神智清明的女鬼的时候，唐宁就有深深的熟悉感。
当时还不清楚这份熟悉感从何而来，离开之后，仔细分析却是弄清楚了。
力量。
用怨气进行修炼的她，体内力量与能用怨气进行提升的彼岸的力量，是有几分相似感的。
正是这几分相似感，让自己感到熟悉。
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更大的熟悉感，来自她当时的姿态，来自她当时的神情，来自她当时说话的语气。
那副模样，跟自己见过的彼岸，是极为相似的。
但跟自己说的一样，假的东西，终究是假的。
即使模仿的再像，都跟真的存在差别。
“你很生气？”
对眼前这只女鬼而言，彼岸似乎是她不能说的禁忌。
因为唐宁发现，自己才稍稍一提，她的呼吸就已经开始加重，眼眸也开始颤动起来。
看到她这些细微的神情变化，唐宁噗嗤一声，就这么笑了出来。
讥笑。
带着嘲讽意味的讥笑。
任谁听见，都会觉得十分刺耳。
“你为什么要生气？难道是我说的不对吗？你的一举一动，你的动作表情，不就是在模仿彼岸吗？”
是吗？
是。
哪怕不想承认，不愿承认，她也知道自己在模仿彼岸。
虽然她没有见过彼岸，但这并不妨碍她从那一位描述的嘴里，揣测真正的彼岸是什么表情。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跟彼岸很像？”
不像吗？
应该是很像的。
如果不像，那一位怎么会在看到自己的时候频频出神，然后露出那副表情？
“说实话，如果我没有亲眼见过彼岸，跟她有过接触，一定会觉得你跟她很像。但很可惜……”
哪句话扎心，她就说哪句。
“很可惜，再像，你也只是模仿了个表象。”
眼前这只女鬼，不过是模仿了彼岸的动作、神情罢了，可她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居高临下，睥睨万物的傲然，却是丝毫没有模仿到。
噢～
差点忘了，有些东西，是不能模仿得来的。
所以这女鬼模仿不到彼岸的精髓，也是情有可原。
“不好意思，是我要求太高了。”
听到这，对唐宁已经有些了解的颜南溪，忍不住对这名突然出现的女鬼，投以同情的目光。
这位姑娘，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赶紧把耳朵捂上，因为……
因为宁丫头接下来说的话……
“你毕竟只是别人饲养的一个玩物，对你提那么高的要求，不合适，不合适。”
唐宁在说这话的同时，是一边摇着头的。
眼中一片自责，似乎……
似乎是在责怪自己，不应该对眼前这只女鬼，有超出她能力范围之外的要求。
“玩物嘛，只要能大概看的过眼，不就行了吗？”
“嗡！”
不止颜南溪，包括侧翻倒在地，认出唐宁的燕珣，都在此刻恍惚听到一声断裂的声响。